是绝不会主动伤害他们的。而且,我以为维洛和佩环之间不会存在任何冲突。佩环是天之骄女,应有尽有;维洛和我一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所以,我无需挣扎就选择了利用佩环,帮助维洛。我相信帮维洛就是帮自己,毕竟我和他就要远走高飞相伴余生了。
“皇后娘娘要吃佛跳墙”的口信是我扮成宫女的模样亲自送到御膳房的。我发誓,我不是一开始就存了心要跟踪管事的。我只是好奇,想知道维洛不见我的时候都在哪里做什么,所以才临时起意。我当时想,就算管事的、或者维洛发现了我,一来未必识得破我的易容术,二来最多责骂我不当心,无甚大事。我悄悄跟着管事的,一路都走人迹罕至的小径,直到进入一扇偏僻的小门,似乎连着某个宫院的后殿。
我屏息躲在暗处,心想若是除了维洛没有旁人,等那管事的走了,我便出来吓他一跳。
“禀告陛下,铃儿派人传信了。佛跳墙,就在今晚。”我听见那管事的说。
陛下?哦,一定还有旁人在场,维洛扮成了庾子潜的模样。
果然,紧接着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知道了。”
我听见脚步声,管事的穿过那扇小门,顺着来路离开了。既然不方便出来与维洛相见,等管事的走远一些,我也准备悄悄离开。
“那个铃儿还挺忠心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不过,今晚过后皇儿也该收收心了。这假扮替身的游戏也该玩够了吧。”
什么意思?我一动不动,竖起耳朵细听。
“母妃,朕真心喜欢铃儿。”是维洛的声音。不,也许是皇帝的声音。毕竟维洛是皇帝的替身,我也能假扮佩环的声音说话。不过“假扮替身的游戏”是什么意思?说话的女人是谁?佩环不是说庾子潜没有母家,所以才依靠蔡家的吗?这母妃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蔡家谋反,一个都不能留。”那女人说。
“蔡家谋反与铃儿无关。”
“她是蔡家的女儿,岂能无关?”
“铃儿并不知道蔡璧是她父亲。蔡家也没认过她这个女儿。母妃也知道,当年夕月公主离开的时候,并未将已有身孕之事告知蔡璧。”
“告知又如何?”那女人哼道,“蔡璧是北方八族的仇人,夕月委身于他也是为了保命。蔡璧是个把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男人,就算夕月给他生了孩子,他也不会娶鹘族女人为妻的。”
“母妃何以只凭一个不响的金铃铛就断言铃儿的父亲是蔡璧?”
“那叫金环铃,在铃铛外面有个金环,是蔡璧母亲为儿子专门打造的护符,请高僧开过光的,天底下独一无二。自从夕月失踪后,就没见蔡璧再戴过金环铃了。现在看来不知是被夕月自作主张拿去了一半,还是蔡璧缱绻缠绵的时候主动送她的礼物。另一半金环一直戴在蔡佩环身上,你也见过的。”
“看来蔡佩环并不知道铃儿是她妹妹,也不知道夕月公主和蔡璧的往事。”
“蔡璧也不知道他的嫡亲女儿背着他去寻易容术,结果寻到了夕月那里。”那女人说。
“若不是朕听母妃的话,故意让蔡佩环知道鹘族人,尤其是夕月公主擅长易容术,她哪会寻到那深宅陋巷里去。还有,母妃让替身维洛去见蔡佩环,让朕亲自去见铃儿,这假作真、真作假的办法当真高明。不过,朕不会一直骗铃儿的。等过了今晚,朕就告诉她实情。她那么善良,不会怪朕的。”
圈套!这两个字在我的脑袋里像烟花一样炸开。原来一切都是圈套!套住我,也套住佩环,只为对付蔡璧。原来我爱上的是庾子潜!原来我从未见过真正的替身维洛!他们的对话,一句一句都像飞虫一样钻进我耳朵里,嗡嗡回响,出不来,甩不脱,震得我脑仁发涨。我有些站不住了,可那两人的对话还没终止。我得继续听下去,看看能否帮到佩环,弥补我的过失。
“维洛是个好替身。”那女人说,“多亏有他替你抛头露面,别人才不知道你身上有克族血统。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是遮不住的。说起来,找替身这个主意还是蔡璧帮你出的。”
“蔡璧也是因为我的血统,才料定我只能乖乖听他摆布。今晚过后,蔡璧一死,朕便赐死蔡佩环,封铃儿当贵妃。”
“不行!”那女人喝道,“你身上有克族血统已经够麻烦了,再立个鹘族血统的贵妃,你的皇位会摇摇欲坠的。凉朝人对北方八族的歧视是深入骨髓的,这二十年有增无减,就算蔡璧死了,你也别妄想凭一己之力改变现状。我还是克族公主呢,给先皇生下你这么健康聪慧的皇子,先皇那般宠爱我,至死也不敢给我个名分。我在后宫像鬼一样见不得光地活着。你都当了皇帝不还得让替身替你坐在那把龙椅上?诛杀蔡璧只是为了夺回权力。皇儿,你可以与人相抗——无论那人有多强,万不可与观念相抗——尤其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与人相抗尚有胜算,与观念相抗必死无疑。”
“可是,母妃,朕真心想和铃儿在一起。”
“那就把她藏在后宫里,把她的眼睛遮住,或者不让她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