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眼中钉。
流言没一会儿就传到了法喀耳朵里,彼时他正守护在打坐的大喇嘛身边,听罢下属的报告整个人懵了一下。
他们兄弟几个打小可说是吵吵闹闹着长大的,感情并不和睦。
颜珠虽然和他同母,但两人年纪相近,争起来的地方比其他兄弟还要多。从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到争爵位,这辈子什么都争过。
成婚后,就连两人的福晋也不对付,出嫁前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法喀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什么都要和他争的弟弟会这样突然死去。
他蓦然想起颜珠身子弱,这么多年还没个后呢。
他脚下一软,抱着头瘫坐到地上。
大喇嘛睁开眼瞥了他一眼,转了转手里的佛珠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要在失去了之后才晓得要珍惜。”
若是换做平时,法喀早就怼他一句“毛孩子懂个屁”,可现在他心里乱如麻,压根就没心情理会他。
这一晚法喀是一宿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着颜珠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还有没有活的可能性。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又梦到小时候两人争一块端砚的事,梦里颜珠生气地说:“三哥你连汉字都不会写,你要这么好的砚台做什么?”
法喀听见自己高傲地仰着头说:“我是大哥,又是国公爷,我想要的你们都得给,谁叫你们身份不如我高呢。”
颜珠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里说着“我告诉额娘去”,跺跺脚跑走了,他跑的那个方向有一片漆黑,像一张怪兽张大的嘴,好像一口能把人吞下去。
法喀急得在后面喊:“你回来,你快回来,我给你砚台,都给你。”
他在自己的尖叫声中醒来,头昏脑涨,后背上冷汗淋漓。
大喇嘛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盘膝坐在他身边轻声念诵经文,他轻柔的嗓音慢慢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法喀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在犹豫该不该说谢,屋外头突然有人大声嚷嚷起来:“回来了回来了!颜珠佐领回来了!”
法喀激动地跳起来冲了出去。
八旗驻军的营区门口缓缓走来一匹马,颜珠就趴在马背上,他浑身染血,尤其是左手臂的伤口还在潺潺地往外流血,情状十分可怖。
“老四!”
法喀大叫一声冲了过去,把颜珠扶下了马。
此时其他人也是陆陆续续地赶到,军医火速包扎好伤口止血,又切了一片人参塞到颜珠的舌头下面,颜珠过了一会儿慢慢地睁开眼,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嘴唇轻轻掀了掀。
“三……三哥……”
法喀感慨万千,“你别担心,你已经到归化城了,这里安全了。”
阿灵阿一听见声音也火速赶了过来,他挤过人群,走到颜珠身前,问:“敌人在哪?你追上他们了?”
颜珠费力地点了点头。
“我一路跟着他们,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和队伍分开了。我想虽然我就一个人赢不了他们,但可以跟着他们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儿。于是我放慢了速度,悄悄地跟着他们,谁晓得他们早就识破了我的想法,故意把我引进一片白桦林里,攻击我。我好不容易才脱身逃了回来。”
所有人看他伤成这样都不甚唏嘘,同时也钦佩他的骁勇果决。
阿灵阿听完不置一词,还是那淡淡的样子,说:“你先下去好好治伤休息吧。”
法喀于是架起颜珠就往帐篷里走。
阿喇尼刚才也赶了来,把颜珠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他焦虑症又烦,抓着阿灵阿说:“我看噶尔丹的人怕是不会死心,皇上御驾亲临归化城,万一发生什么咱们是难辞其咎,不妨让咱们的士兵在方圆十公里内巡逻,你觉如何?”
阿灵阿自然是不会不同意,小心使得万年船。
他另外状似无意地说:“再多在这里派些暗哨,并让喀尔喀归降的那些人多交代些草原的地形地貌,等万岁爷来我们也好有话禀报。”
阿喇尼夸着阿灵阿心思缜密,速速去办了这些事。
于是,法喀跟着十岁的大喇嘛“笃笃笃”的木鱼声中日日修炼心智,而颜珠经此一役伤势严重,近一个月都没能下床。
就在两人各自勤奋修炼的时候,康熙即将出发至归化的消息终于从古北口传来。
…
康熙此次亲征几乎带走了京师和直隶最Jing锐的八旗和绿营,未免意外,原本住在畅春园的太后和嫔妃都在他离京前挪回了紫禁城。
相比畅春园,紫禁城在九门提督和步军统领的层层包围下更加安全,但略显沉闷。
珍珍也是如此,她拖家带口从适安园搬回了京师的国公府。而攸宁则带着两个孩子搬到了宫里和太后一起暂住,因为揆叙此番被康熙点在随军的队伍里。
揆叙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一坐三年,天天面对一堆天潢贵胄和鸡毛蒜皮,人活活磨出了像阿灵阿一样的狡猾。
康熙也不知道是夸揆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