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留神,老四也冲到前头来了。说是母家原本是包衣,可如今一瞧,有大学士有左都御史,姻亲是国公是皇阿玛最信任的阿灵阿,还挑了个有血亲的人做师傅。”
太子想起此事更加抑郁,他拍着桌子质问:“老四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举人出身的亲眷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皇阿玛却是样样都知道!唯独孤蒙在鼓里!孤如今监国还要看他吴雅氏的脸色,真是天地颠倒,没了章法。”
凌普也觉得此事是他们大意了,其实有个亲眷高中不是大事,大阿哥家的揆叙不也中过吗?
可太子在意的是那个李念原高中时,康熙夸的那一大段话以及他火速成了四阿哥的师傅。
朝中还有人和他姓吗?大学士和六部还有人愿意听他的吗?
太子越想越惶恐不安,虚岁才十八岁的他不知道哪里错了,只能越来越紧紧抓牢索额图这根稻草。
只有索额图还真心站在他身边,还在为他考虑。
“您别急了,咱们还是要稳住,索大人去了前线,定会想办法让那大阿哥不能得意。还有那六阿哥,身子不好还去古北口,到时候说出事就出事了。”
想到那个六弟,太子除了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别无他法。
胤礽最后是一声叹息,化作长久地痛苦和挣扎。
“孤这些弟弟啊,过分聪明,聪明到孤都不知道怎么和他处下去,真是气人。”
他的叹息还没结束,毓庆宫的管事太监走了进来,向他禀报:“太子爷,内务府得圣旨,晋德妃为贵妃,加号仍用德字。”
太子一把将桌上康熙御赐的万年笔扔了出去,脸上全是震惊。
…
京城的纷扰还未影响到三千里外的草原上,阿灵阿那日一直站着,听着那反反复复、辗转起合的歌声,直到太阳落山,消失在草原茫茫的尽头。
待天色发黑,阿灵阿才噙着笑站了起来,他走向歌声的源头,那处高岗上矗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他顺着坡爬上高岗,法喀无奈地指着身后席地而坐的人说:“他非要出来走一走,我没法子只能陪他一起来。”
阿灵阿摆摆手,意思是他知道了,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打小一读书就打瞌睡的法喀,到现在汉文都还没脱盲,更不要说藏文了。
他好奇地问阿灵阿:“他刚唱什么了?”
阿灵阿带着三分笑意,瞧着眼前身形瘦弱的男孩说:“他唱的是一首自作的诀别诗。”
法喀一瞪眼:“诀别诗?”
作为护卫的他浑身发毛、紧张地问:“他诀别啥?还有这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还会自己写诗?”
其他地方的毛长没长全阿灵阿不知道,但头顶上肯定不长毛的灵童转过身来,像夜空一般幽深的双眸盯着阿灵阿瞧了一会儿。
“你知道我在唱什么?”
阿灵阿往前走了几步在他身边盘膝而坐。
“知道。”
他清清嗓子复唱起了刚才那首诗的最后两句:“我无心远走高飞,只想在理塘徘徊一次。”。
要说阿灵阿也算是文武全才,偏偏就是没有唱歌的才能,在家的时候珍珍从来不让他哄孩子睡觉,每每他自我感觉良好地一开嗓,连有余这样的乖宝宝都能被他吓哭了。
这首藏歌由灵童唱来空灵幽远,仿佛是天籁之音,由他唱出来,那不是仙鹤想飞,那是鸭子想逃。
灵童在震撼中连眼睛都不自觉地睁大了,法喀则捂着脸默默地转过身去。
他心里在想,这算不算素来文韬武略的阿灵阿第一回?丢祖宗的脸?要知道他们的祖父弘毅公额宜都,当年不但是努尔哈赤麾下的猛将,连歌都唱得很好,要是按现代的标准,那简直就是歌神。
额宜都的这把好嗓子原封不动地遗传给了儿子遏必隆,从顺治爷到康熙爷,遏必隆活着的时候每回宫里办丧事,他必须是在灵前领哭的大臣。
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富不过三代,钮祜禄家的优良基因阿灵阿是半点都没遗传上。
阿灵阿自己完全没这么觉得,大约音痴都是如此,他唱完还十分期待地问灵童:“我唱得怎么样?”
灵童半张着嘴,怔怔地瞅了他一会儿,问:“你认真的?”
阿灵阿毫无自觉,眨眨眼睛说:“当然认真的啊。”
灵童“呼啦”一下转过身去,决心不理会这没常识的白痴。
阿灵阿一点都不生气自己被嫌弃,反而笑着调侃他:“大喇嘛,您出生于门隅,怎么会想去理塘?两地相隔几千里,可不是一个地方。”
灵童说:“心怀梦想,藏地都是我所向往之地,你管得太宽了。”
阿灵阿稀罕地侧头打量他。
哟,当了好几天的闷葫芦,终于是露出牙尖嘴利的本性来了啊。
灵童遥望着茫茫的大草原,幽幽地说:“我从前在拉萨城的小巷住过,这首歌是有一天晚上,我听见一个男人唱的。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