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信里说实话,大喇嘛十年前就坐化升天了。”
阿灵阿皱着眉刚刚停顿了下,康熙就催促问:“说实话为何不好?”
“不好,很不好。桑结嘉措说大喇嘛刚死说明一他至少害怕,想从这件事里保住自己的性命,那他的性格里就有怯懦的一面。怯懦的人才有可能怯战,才有可能谈判,才有可能收买。”
阿灵阿“唉”了一声,纠结地继续说:“承认撒了十年弥天大谎,必然招致蒙藏所有贵族不满,作为十年来藏地的执政第巴,他桑结嘉措等于是盗用法旨十年踩在蒙藏头上作威作福,所有蒙藏贵族都会想要他的项上人头。”
“哦?那他还承认,这么不怕死?”
康熙语气倒一直很轻松,完全不如阿灵阿这般沉重。
阿灵阿睨了一眼康熙,他还是闭着眼,带着一身烟火气盘着自己的佛珠。那佛珠似乎是太皇太后的遗物。
“他冒着必死的风险,也不愿意放弃已得到的权力。已死十年,就意味着大喇嘛的转世灵童也已经降生十年。以桑结嘉措的本事,他必然早就偷偷找好对他有利、对他身后势力有利的转世灵童。他可以死,转世灵童的选择权不能丢。恕奴才直言,此人若如此做,乃是枭雄,也意味着藏地要收服是一场硬仗。”
康熙听完很高兴,闭着眼还表扬了他:“你分析得很好,那朕再问你,两种境况下朝廷该分部如何应对?”
康熙犹如变身问题宝宝,阿灵阿觉得自己今日和再上考场一样,而且上的是奥数考场,全是竞赛题没有常规题的那种。
阿灵阿心里默默转心思的瞬间被康熙抓住,他问:“怎么了,不会了?”
“事关重大,奴才认为该请内阁廷议。”
“廷议?事关蒙藏,廷议也是理藩院尚书先说,阿灵阿,别吃着朕的俸禄不办事。”
“嗻。”
阿灵阿心里一边哀叹着康熙最近简直变身周扒皮老板,一边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想法:“前一种,对待怯懦小人,朝廷可以对桑结嘉措施以恩惠,对大喇嘛之死加以悼念。同时必须密切关注转世灵童的寻找,奴才建议不如先给哲布尊丹巴及后藏分别去信,他们都与桑结嘉措不合已久,必然都想在转世灵童的寻找中安插自己的势力。这锅水得让它沸腾,让它浑浊,浑浊之中朝廷才有机会做手脚。派出密探游说哲布尊丹巴和后藏,让转世灵童往青海等偏远之地寻找,尽量找一家远离藏区核心的贵族人家跳出灵童。”
阿灵阿越说越顺,他直起身子,眼中散发着光芒。
“这样,新任大喇嘛年幼而身后的实力不强,桑结嘉措又因为这次佛经之事声望下降,后藏和哲布尊丹巴这些人的实力又没有达到可掌握全局的地步。他们三股势力都会全身心投入藏地权力的争夺中,光他们互相撕扯就能扯好些年头了。朝廷可以暂时放下藏地,空出时间来专心对付噶尔丹。若是能够,最好把天山南路的策妄阿拉布坦也往里撺掇,让他也多去关心关心藏地。等噶尔丹大定,我军全线收编漠北,有实力向西北进驻后,再去决定到底借那股势力控制全藏。”
康熙不置可否,转而问:“后一种呢?”
阿灵阿敏锐的察觉到,和刚才问前一种时康熙松快的语气不同,他问后一种时明显吊着一丝丝紧张。
而后一种情况是阿灵阿也不想面对的,他轻轻发出了个“呃”的犹疑声,又被康熙抓了个正着。
康熙教训他道:“小七爷,朝政之事是再难也要有法子去解决的。朝政中的困境也不会有什么迎刃而解,所谓迎刃而解不过是本来朝廷就准备充分,到了一切水到渠成罢了。懂吗?”
瞧,这就是浸yIn朝政几十年,八岁就坐在龙椅上的“老人”的心得。
阿灵阿于是掂量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若是后一种,那首先要极力问责桑结嘉措,无论如何要摘掉他藏地第巴的头衔。”
康熙轻点了下头,即表示认同也示意他继续。
“大喇嘛一过世就进入轮回,桑结嘉措对此应该是早有准备,他必定是早已秘密地寻到了大喇嘛的转世灵童,并将他掌握在自己手里。奴才私以为,对他交出的转世灵童,朝廷只能认。”
阿灵阿这话极为丧气,此刻若是廷议,他怕是会被某些追求朝廷脸面的大臣喷成筛子。
可现在就是私下禀报,阿灵阿想,自己不如就告诉康熙心中实话。
他说完“认”后,安静在君臣两人间流淌,康熙手中的佛珠一直在转,他等了一会儿后甩了甩,道:“继续,说完。”
阿灵阿磕了个头,到:“奴才刚才就说,以桑结嘉措的本事,他必然早就偷偷找好对他有利、对他身后势力有利的转世灵童,也一定造好了大喇嘛生前留下的法旨,两两之间一定极有说服力。朝廷目前前线压力紧迫,若是不认桑结嘉措交出来的人,首先就要质疑他手中的大喇嘛法旨为假,大喇嘛威望极高、桑结嘉措又狡猾,朝廷并无胜算能够决胜千里之外。若是没能质疑成功,会给了噶尔丹口实说我们不尊重藏地,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