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阿不知道的事,李念原自己心里却是门清。
遭此挫折后,李念原痛定思痛,决心重新做人。
他果断给高朱普写了绝交书,还把自己私藏的所有秦淮河花魁们送的汗巾、腰带、香囊、荷包、情诗、玉坠,全部收拾了出来。
在初夏的蝉鸣里,徐承志陪着李念原在适安园的荷塘边起了一个火盆。李念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这些纪念品往里火盆里扔,烧一件叨叨一件往事。
“这个是秋英当年赎身嫁人前亲自从腰间解下的……呜……”
“知道了知道了,一条臭汗巾子你多少年了都没洗。”
徐承志眼睛都不眨,直接就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
“这个是薇铃中花魁那晚亲自戴在我腰间的香囊……呜……”
“这里头花瓣都没味了,放着也占地方!”
徐承志提溜着香囊穗子,直接甩进了火盆。
“还有这个,是莺鸾第一夜我解下的,你记得不?我花了三千两,她一夜成名后来名满秦淮!”
“你就败家老爷们,整天乱花钱,当初我就说那个莺鸾不好看!”
徐承志挤兑着李念原的审美,把那腰带剪成三截直接就烧了。
“还有这诗……”
李念原还没来得及说这茬故事,徐承志直接就把那叠纸全扔进了火盆,火苗一瞬间窜成半人高,映着李念原伤心欲绝的脸。
李念原捧起最后一个玉坠子,捂在胸口哀嚎着:“我的个水莲哦!”
一直站在远处默默围观的珍珍和阿灵阿,被李念原这声和狼一样的哀鸣吓得捂起了耳朵。本来在软榻上趴着睡觉的五福小朋友更是被吓醒来,嘴角边还趟着一条口水。
“别水莲了,香莲金莲以后都没你什么事儿了,赶紧拿来砸了!”
徐承志二话不说从李念原手里抢了过来,猛地往地上一扔,水莲姑娘留给李念原的那枚鸳鸯配瞬间四分五裂。
接着,徐承志铁面无私地拽着李念原的衣领说:“赶紧得,离你入寝还有一个时辰,还能再读一卷《论语集解》。”
李念原抹抹眼泪,红肿的兔子眼瞪着徐承志说:“老徐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一般三更才入睡,还有三个时辰呢。”
“没记错啊!你不是要做个正经读书人吗?”
徐承志抱着双臂,在珍珍眼里威严得如同教导主任一般,“三更?那是你花天酒地的作息,读书当官的人都是闻鸡起舞,你问问阿灵阿大人,万岁爷什么时辰起?他什么时辰起?早朝什么时候?宫中早讲什么时辰?”
阿灵阿立马帮腔道:“是,一般是寅正起床梳洗,卯时早朝,辰时日讲。”
李念原被这四点起床五点上班七点上课的生物钟给惊呆了,他愣愣地问:“满洲小皇帝这么用功?”
阿灵阿郑重地猛点头。
徐承志一摊手,满脸写着“不能怪我,你自找的”。然后就赶着李念原去当正经读书人。
李念原被徐承志赶入书房,手里塞上书本,憋着眼泪读了起来。
徐承志从书房里退出来,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对“烟花气”三个字深入了解的珍珍两口子见这“念原焚香”的闹剧差不多收场,迎上去对徐承志说:“徐老爷,其实舅爷爷不用如此,一点子虚的功名而已,何必为此失了自己?”
徐承志很是不同意,他急忙反驳:“老李这辈子太荒唐,他这么再作再闹迟早有天英年早逝,这回借着科举收收心是件大好事。”
徐承志捏着自己的肩胛骨抱怨着:“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破玩意儿,找的我腰酸背痛。”
“徐老爷去歇一会儿吧?我让人给您弄个冰碗?”
徐承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公夫人明日在园中吗?我明日要回京城处理两桩生意上的事,老李这里得有人盯着他念书。”
珍珍暗暗好笑,自家这舅爷爷到了徐承志这里,简直和“逃学儿童”一样需要随时看管。
“徐老爷在京城都已经有生意了?”阿灵阿这个见钱眼开的“前jian商”问道。
“是啊,咱们徐李两家的玉器和布料运到京城价值翻倍,这生意做起来有意思多了!”
徐承志望着李念原紧闭的书房门,再次追问:“明日可否?”
珍珍却摇摇头,“可不巧了,明日太后召我们入园,想见一见五福。”
徐承志一咬牙说:“那我过了明日再去!”
“舅爷爷一个人在园中读书,咱们在不是打扰他吗?再说他要缺什么,府里也有下人。”
徐承志断然拒绝,并报以十万分嘲讽:“老李这人我太了解了,离下回会试还有三年,他读着读着必然掐指一算觉得时间还长,然后心中想着放假一日也无妨。接着发现咱们都不在,于是偷偷溜出去吃喝玩乐一天。”
珍珍知道,这毛病就如同她小时候完成暑假作业,拖着拖着就到了开学前一周。
于是第二日,徐承志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