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惹人怜惜的侧脸对着卫承元,伏身柔顺至地,假装不知道白衣公子的真实身份,抽抽噎噎地道谢道,“多谢这位公子救奴家一命,思来想去无以报答,只愿……”
卫承元瞟她一眼,淡淡地嗯了声打断她未完的话,又将目光放到甄素泠身上,沉默几秒,手指曲起在桌上有规律地轻声敲了敲,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甄素泠思考了一瞬,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她谨慎地福了福身,低头安分答道,“回公子,奴姓甄,名唤素泠。”
说完就准备起身,可面具不知是没系紧还是怎么回事,刚直起身就哐当一声不慎摔到了地上,半张显得十分狰狞的红斑鬼面再次现于人前。
影卫敢肯定绝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刚答完问题,那神秘的白衣公子身上的气势倏地产生了巨大的变化,身体里隐隐压抑着的怒火似乎下一刻就会倾巢而出,他打量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十分不善,仿佛裹挟着利箭,要把自己万箭穿心。
这种陡变令甄素泠如芒在背,她不自觉地将全身崩紧,在做好了破门而出,可能会暴露身份的准备后,白衣公子的怒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又缓缓的莫名地消失了。
卫承元深深看了一眼甄素泠,对她脸上的红斑视而不见,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甄素泠猜不准他的心思,垂眸盯着卫承元衣裳下摆处的一块泥渍,犹豫了一会,还是听从吩咐,果断转身离开了。
等她下楼,看到金缕阁下面严严实实地围着一圈铁胄护卫时,忍不住感到庆幸,还好自己没冲动动手,不然绝对是插翅难逃。
流音之前见殿下对甄素泠异于常人的关心,心里十分不舒服,甄素泠和殿下说话时,她在心里拼命地骂狐狸Jing下作玩意儿,甄素泠面具掉了被殿下赶出门,她又内心暗暗满足,觉得本该如此。
丑八怪哪里配得到殿下的青眼?说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等房间内只剩下自己和殿下,流音心里顿时涌上万般柔情,她痴痴地看着卫承元的背影,刚打算开口,企图给殿下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谁知卫承元直接起身,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出门走了,更遑论跟她多说一句话。
流音见状,眼里的光彩渐渐泯灭,寂静无声的状况下,背后伤口的存在感骤然拔高,整块肌肤炸开一样的刺痛,使她整个人脱力一般倒在了地上。
烟雨阁。
铁胄卫沉默的排成一排,花嬷嬷直着身子规矩地跪在堂下,表情恭敬。她不敢抬头,生怕上方的主子一个不高兴,就发落了自己。
殿下入了京,竟然直接带着近卫到了彩绣坊来,这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卫承元坐在太师椅上,盯着下方的花嬷嬷,目光沉沉。
等一头雾水的花嬷嬷腿都跪麻了,他才压抑着怒气开口问道,“为什么不用八百里加急送信?”
堂下人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八百里加急?什么信值得用八百里加急?
见她一脸茫然,卫承元几日来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信,摔在花嬷嬷脸上,额头青筋隐隐暴起,“就是这封!为什么传慢信?”
花嬷嬷大略扫了眼信件内容,额头冷汗瞬间冒出,又慢慢滑落,这封正是自己询问主子有关甄素泠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的信。
当初她寄信出去后,等了两个月也没等到主子回音,就以为甄素泠是扯着殿下的噱头在撒谎,没太把她当回事,谁知道如今殿下竟然会拿这封信质问自己?
难道说……?花嬷嬷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回主子……老奴是觉得,觉得……”人老成Jing的花嬷嬷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话说一半,就装作懊恼不已的模样,趴在地上果断认错道,“是老奴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卫承元这回却不打算轻易放过花嬷嬷,他背手而立,怒火在胸中如岩浆翻腾,“父皇派孤去南疆办事,孤前脚走他后脚抄了甄尚书的家,这也就罢了,你给孤寄慢信又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南疆水灾频频,慢信辗转难达吗!”
他说着,怒不可遏的发火喝骂道,“刁奴!”然后一脚踢向花嬷嬷的腰眼,将她踹倒在地。
花嬷嬷被踢了一脚,忍着疼迅速起身,诚惶诚恐地再次请罪,“主子息怒!主子息怒!都是老奴考虑不周,还请主子保重身体,别气坏了身子,甄姑娘现在还在坊内,仍是清清白白的,若是主子想要,老奴马上派人去请她过来。”
听了这话,卫承元怒极反笑,刚想说你所说的甄姑娘早就被人调包成了个西贝货,不然何至于连自己都不认识,可话到嘴边,又换成另外一句,“‘她’毁容了你不知道?”
这句话卫承元说得意味深长,花嬷嬷听罢却如遭雷击,“……毁容?!”
怎么可能,短短几天时间,怎么可能就毁容了?哪怕殿下看不上,她也是彩绣坊里最值钱的一棵摇钱树,现在告诉花嬷嬷摇钱树枯死了,无异于有人直接勒死她一样痛苦,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卫承元心说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