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微的地方,还是能看到痕迹。
姜翎描完色,不见他人,高声问:“你饿不饿?”
梁丘熠没搭话,盯着那副画不做声。姜翎绕出来,看他发呆问:“怎么了?”
他不经意的发笑,淡淡的。像初识她一样,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蠢。
心思像暗涛一样,面上却风平浪静说:“出去吃吧。我也没吃。”
晚上回来,梁丘熠接了个电话,回了院子那边。
他到家直奔二楼书房,翻出来所有姜翎送他的画,那副山水的题字: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整副工笔山水,非常耗心力。
他做梦没想到,她是个手艺人。
当初在她手里吃了那么大一亏。
一整夜他都在整理手里收集的书画,全部整理出来,他能确认梁丘璎会来取的。
天亮时又回了姜翎的工作室,忙了两天,替她搬完家,新房子环境真的不错,姜翎呆了半天,就喜欢的不得了,大中午兴致勃勃的在落地窗前摆了套茶具,拉上纱窗,给梁丘熠表演茶艺。斟了杯茶,郑重的递给他,笑眯眯的说:“谢谢梁丘熠先生,给我很多很多很多很好的体验。谢谢。”
梁丘熠面色平静,眼睛里有笑意,接了茶。她下一句就问:“你最近真的不回去西南吗?”
梁丘熠笑起来问:“这么久,看见我都烦了?”
姜翎心说,我巴不得你一直都不用去西南。
她撒谎说:“我怕你学生说你不负责任。”
他抿了一口茶,淡淡说:“我学生肯定不会。但愿姜老师的学生也不会。”
姜翎想起她那帮学生,也笑起来。
姜翎去上课的时候,梁丘熠其实也不在家,他的个人财产交给别人打理,接到俞老爷子的电话,他一点都不惊讶。
老爷子到底是老爷子,狡兔三窟,没人能左右他的想法,能用地产起家,在富豪榜榜首的那年开始将资产挪到海外,国内留着的就是那几个起家的公司。梁丘熠打车去的,穿的也随意,是姜翎给他买的休闲装,看着都不像三十几岁的人。
他进门进去,老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见他进来,慈眉善目的笑眯眯示意他坐下。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你小舅舅不成器,我百年之后,把家业留给他也是枉然。童童,你别跟他计较。”
梁丘熠哼笑了声,和他客气:“我年纪轻,也冲动,手上没个轻重。我们家的事就是我们家的事,这个没得改。给您添麻烦了。”
两个人心知肚明。谁也不和谁客气。
老爷子先问:“璎璎呢?我有些年没见她了。”
梁丘熠拒绝了,说:“大概又是在哪个国家度假吧。”
良久,老爷子叹气,说:”我们大人造孽。害了你们。”
梁丘熠不想和他提起家里的家长,插话说:“老调重弹,就那么回事。过去了。”
老爷子叙旧无果,只好问:“有兴趣回企业做事吗?”
梁丘熠笑了下,提醒他:“您这么找我,等接下来,谁都饶不了我,您这不是坑我吗。”
老爷子终于叹气,有些遗憾说:“我家大业大,唯独你们两个,我心里有遗憾。”
这话梁丘熠不信。
老爷子见梁丘熠态度并不热络。呵呵的笑起来,笑着说:“梁律师后续会联系你。你妈,总归是我的责任,我总会看顾你们两。”
梁丘熠这才信了,没说接受还是不接受,只问:“你这么偏袒我,他们知道吗?”
老爷子叹气说:“伸手出来,无非是手背底下有些看不见的小动作。不聋不哑当不了好家长。我说出来的话,还是有效力的。”
他早年在沿海一带起家,口音带着那边的方言,也带了那边的劣性,重男轻女,因着大房连生了两个女儿。所以才有了二房,第一胎就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对二房偏袒,
大房最后生了个儿子,但是最后没保住。他自觉愧对大房,对二房有些疏远。大房两个女儿带着大房夫人出国有些年了,两个女儿将海外资产打理的滴水不漏。他早已经认可了女儿的能力。
二房两子两女,长子死的那年,他大受打击。这么多年,竟然也过来了。小儿子虽然没结婚但是孩子有好几个。他儿孙满堂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梁丘熠想,这么多年,原来看开的不止他一个。
老爷子临走前和他说:“童童,人这一辈子很长,沟壑深渊多得是,别因为这些就止步不前了。”
他冲他笑笑算是接了他这话。
俞益心的消息灵通到,老爷子前脚走,她后脚就电话约他见面。
姜翎换到新房子没几天,正在整理画稿,想重新开始画连载,接到魏朝的电话,她其实有点想辞了这个活儿,影视剧宣传大可不必费这个周折,耗时耗力也讨不到什么好,她的号召力没那么大,再者,后期完全可以制作出Jing美的宣传图,比她画的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