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娇气又脆弱,脾气还不小,一看就是个麻烦,也就‘他’会感兴趣……
“不准喜欢他。”
景元帝瞪着地上的字,嘴唇紧抿乃神幽深,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较劲:“朕不准你喜欢他,知道么?不然——”
他单掌成刀,眼神无尽凉薄:“杀了你哟。”
想起小姑娘雪颈,白生生,柔嫩嫩,那么滑,那么软,根本不消用什么力气,轻轻掐住……一定死得很快。
死的很快。
不知道想到什么,景元帝脸又黑了一层,抬脚踹翻了龙案。
……
清晨醒来,景元帝看着狗啃过似的大殿,十分糟心。
往前两步,视线触及双面绣的高大屏风,他突然怔住,拳抵唇前轻笑了一笑。
“你是好心体贴我,不让我翻车,还是不想你自己翻车?”
你也……不想被皇后讨厌吧。
“每次较劲难受的都是你,真的爽么?”
他修长手指伸到襟口,慢慢解开扣子,脱下身上玄色睡袍。
同晚上那个不一样,他脱下不喜欢的衣服也没随便扔,好好的挂在了屏风上,顺手拿过白色里衣给自己换上,慢条斯理整理袖口,将一切整理的整齐端正又不失自然。
干净的白色,一尘不染,优雅又灵透。
这样的朕……
“她怎会不喜欢?”
景元帝站在铜镜前,唇角微扬,眉眼温雅。
“吓着别人不好,你还是太冲动,这烂摊子,还是交给我来的好。”
转身行至龙案前,拿起第一本折子,景元帝开始了今天的忙碌。
巳时初,墨阳殿宣国公杜砺风。
杜砺风是已废皇后的父亲,已逝太后的表哥,也是太后当政时最大的助力,以异姓获封国公,可见其根基之深。若非太后慕权,他只怕会成为摄政王一类的存在。
只是如今太后已逝,新帝也已长成锋芒毕现,他也老了。
杜国公走进大殿时似是眼神不好,没看清路,脚底趔趄了一下,泛着灰边的胡子都跟着抖。可这位国公骨相生的极好,年轻时以俊逸出尘闻名朝野内外,年纪大了也儒雅端方,就算这样的尴尬,他做出来也不会不雅,反而十分勾起人们的恻隐之心。
“来人,给国公看座。”
景元帝都眼神温和的问候了一句。
杜国公满面感激的跪拜行礼:“谢皇上。”
大殿寂静无声,只屋角三足兽鼎袅袅燃着安息香。
景元帝翻着手里的折子:“将将炎夏,北部狄族就蠢蠢欲动,青瓦堡来报,说发现了一具女尸,相貌……和朕的废后很是相像。”
突然一阵夏风刮过,屋檐下铃声大作,殿内纱幔齐齐一荡。
窗外阳光渐被乌云遮挡,有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景元帝声音缓慢又优雅:“往事已矣,别人的错是别人,国公仍是朕之股肱之臣,不必多虑,和以往一样直言便是,朕以后,还要仰仗国公襄助成事呢。”
杜国公站起来,激动拱手,眼底似有shi意:“臣惭愧。”
景元帝放下手里折子,看着他,目光平直,似充满诚恳:“你之忠心不必多言,朕都懂,只是这件事于朕有些烦恼,实不得解,想要问一问国公——这具女尸,你说朕应该惋惜还是庆幸?”
屋角铃声清脆。
又是风起。
伴着鸣蝉,催的人心慌。
杜国公并未思考太久,直接拱手,面容严肃:“臣以为,皇上该高兴。臣女性左,固执不懂事,一念之差犯下大错,皇上仍念少年情分,留了她一条性命,可见吾皇乃仁善之君。天子仁善,是社稷之福,是百姓之福,却不该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就差直说这女人死的好了。
“这样啊……”景元帝话音里带着笑意。
杜国公垂眉束手,后背似乎松了一分。
景元帝轻轻叹气,看向杜国公的目光充满了满意和期许:“国公果然高瞻远瞩与众不同,朕只是介意这具女尸同废后肖似,恐处理不好会有麻烦,万没想过,她会是别人用来对付朕的工具。”
杜国公只顿了一刻,就掀袍下跪:“臣不才,定为皇上找出这恶行源头!”
景元帝微笑:“那就麻烦杜国公了。”
……
从大殿出来,一步一步,杜砺风的脚步越来越稳,脊背也渐渐挺直,不见半分可怜老态。
这小皇帝越来越厉害了。
他转身看着刚刚离开的宫殿,以前还能看清,现在竟也慢慢看不透了,方才那些话,看似诚恳,又似引导,皇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知道,知道多少?还是都知道了,故意表现的不知道看他态度?如果他反驳,找理由躲避,是否失了先机,一切无可挽回?
杜砺风从不觉得小皇帝是好人,真的为民谋福不顾自己,可帝王心术,首要考虑从来不是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