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但她还是很擅长恐吓的。她抬手点了点了身旁躁动的萤光,为它注入灵力,“我是来替这个人向你寻仇的。”她说。
那萤光骤然便化天子的模样,面色青黑、口吐红舌、颈缠绳索。见到陈玄志的瞬间,怒目圆睁,双手化作利爪,向他扑过去。
陈玄志是装疯,却不是真疯。立刻吓得惊叫,后仰摔倒在地上。
云秀抬手,安抚住了愤怒的怨灵,问道,“是这个人勒死了你?”
那残魂太碎了,只承载了片刻间的愤怒而已,根本无法沟通。云秀故意跟它说话,其实是为了给陈玄志开口的机会。
残魂在挣扎,吼叫。云秀假作听懂了。
而后便看向陈玄志,“他说是你杀了他——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景王李沅正在母亲王德妃处听从训导。
和出身名门的太后郭氏不同,王德妃出身闽越偏远之地,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在东宫时只是个侍妾。搬进大明宫后,对于自己生育了长子,却没有被册立为皇后一事,王德妃没有任何不满。不但没有不满,反而还有大大的不安。
也不是没人恭维她,说她迟早会被册立为皇后之类,但王德妃都谦恭的挡回去了。私底下还用闽语向儿子抱怨,“太后当年都不是皇后,我哪里配当皇后?她们明着恭维我,实际是恨我呢。”又言辞谆谆的告诫儿子,你要学学你阿爹当年,当皇子不能这么嚣张。你怎么能大街上就和宁王吵起来了呢宁王是你叔啊他还是你爹亲手带大的之类……
李沅一面唔嗯的应着,一面心不在焉的扣着皮扳指玩。心想学他阿爹?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胆提议。让他阿爹知道了不知是会感到欣慰还是会背后惊起一层冷汗呢?
拖延到自己也不耐烦时,终于有人悄悄近前向他回话,“……殿下,人出现了。”
李沅倏的站起来。先向母亲行礼道别,琢磨着自己日后当不能常来了,也没忘提醒,“您多说官话少说闽语吧。您一说闽语,这殿里除了我听不懂,旁人全都听得懂。”而后在他阿娘回味过来之前,便带上人匆匆离开了。
李沅确实在唬人。他去见过陈玄志,知道陈玄志是什么状况——他被打坏了脑子,却没被放出宫去,而是丢给个杂役宦官看管着,形似软禁。
他直觉陈玄志是装的,越发意识到背后真相不堪细思。
但他依旧想要知道。
他其实也没那么确信十四郎会比他知道得更多,只是潜意识里他明白,若这世上除他之外还有谁会深究此事,也只十四郎而已——他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少年,做着不合时宜的事,却隐隐期盼能有个同样混不吝的同党。
他边走边问,“认出是谁的人了没?”
“这倒没看出来。只知是女子,发现时人已在掖庭了——也不知是怎么进去的。”
“没让她察觉吧?”
“没。按您的吩咐,都藏得好好的。”
李沅点了点头——不论来的是不是十四郎的人,凡来见陈玄志的,必都和当夜之事有关。
陈玄志先还想装傻。
可唬人的招式唬不得妖魔鬼怪。他眼前这一人一鬼,鬼自不必说,青面獠牙,分明不欲听他辩解,只想啃咬撕碎他——便是控住了鬼怪的少女,也颇有些妖邪——人美到她那种程度,天生就少一份人气。何况这小姑娘,眼里看着他这个蓬头垢面的傻子,手里控着个狰狞狂乱的鬼怪,竟面色都不变一下。唇红齿白的认真跟这一个傻子、一个鬼怪问着话,跟个替小狗向小猫讨还公道的小孩子似的。也太邪性儿了。
陈玄志牙齿哆嗦着,拔腿一门心思想逃。
那小姑娘也不拦他,一曲指,他迎头便撞翻在一堵透明墙上。他转头再跑,迎头又被撞倒。几次三番之后,他慌乱的抬手试探,才知四面都是透明却穿不过去的墙——他竟被囚住了。
那小姑娘这才又说,“逃什么逃,你逃得掉吗?我问的话儿你还没答呢?”
陈玄志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那小姑娘近前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了坏事就别指望能逃脱惩罚——当然你也不用太怕,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诚心悔过、坦白告解,也不是不能从轻发落。”
陈玄志哆嗦着,半晌,忽的一咬牙,“比我罪过大的人多了去!你怎的不去找他们?!欺软怕硬,也敢说替天行道吗?”
那小姑娘似是没料到他能这么硬气,略一琢磨,道,“还有比弑君更大的罪吗?”
陈玄志冷笑,“弑君、弑君……我且问你,人拿刀子杀人,是人杀人还是刀杀人?主子们谋划驱使奴才杀人,是主子杀人还是奴才杀人?”
“……你有什么凭据?”
“我没凭据,”陈玄志破罐子破摔,“有本事你也像逼问我这个无名小卒一样,去逼问那些弑父、弑夫的天潢贵胄啊!”
“审完你我自会去问。”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道,“只是你也别信口开河。你是天子近侍,若没拿够好处拿足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