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点了点头,进门去了。
进去果然便是马厩,可容两三匹的模样。槽中尚有草料,却并不见驴马。
云秀将马拴好,便去寻厨房。
——这道观极小,马厩只以一堵半墙同后院儿隔开。绕过墙去便是后院儿,一进去便可见炊烟所起——原来厨房、厢房和正房都在一个院子里。
院中地势颇不平坦,看得出偏僻蹇促。然而借着茂密的花木、庭树和石阶,却也营造出颇具野趣的院景。想来建造和打理这庭院的人,都十分蕙质兰心。只是看那阶上苔痕,似已有些年久失修了。当傍晚时分,便稍觉森然。
厨房里果然有个老妇人,眼花耳聋。得知云秀是来借宿的,咕咕囔囔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弓着背给云秀盛了碗斋饭,不待云秀吃完,便粗声粗气的催促她去厢房。
厢房久无人住,铺褥都带了霉味儿。
云秀本想抱出去稍稍拍一拍,那老妇人却已强硬的从外面将门闭上了,临走前还告诫她,“乡野地方乱,别四处瞎逛。”
她不多说这句,云秀还真没“瞎逛”的打算,可她这么一说,云秀反而在意起来。
只是天色还明,她不大好顶风作案。便先从空间里回奉安观去,将那边儿的事处置完。
奉安观中却也无甚大事。
只路遇道恒真人和阿淇说话,见云秀从后院儿里走出来,略吃了一惊。
待道恒真人离开,阿淇才无奈笑道,“您可长点心吧,适才还抱了只猫往南去,眨眼又从北边儿过来——是要将师叔吓死吗?”
云秀:……
——自然是令狐十七刚刚来过。
便笑道,“算他有心。”于是稍稍将自己找令狐十七帮忙的事告诉阿淇。道,“想是他察觉到什么异常了吧。”
阿淇便又有些脸红,又有些着急——她显然觉着这种时候让男人进来帮忙,不合适。然而她素来都不反对云秀,故而也只将疑窦和不安埋在心里。
只对云秀道,“……是有两个混混儿上门来捣乱,让刘阿婆给打走了。师叔也为此事不安。”
——虽说常有些居心不良的人“无意”或“好奇”的来窥探,但让道恒真人感到不安,似乎还是头一次。看来那个柳真人掀起的风波,真的让坤道观的境况恶化了不少。
所幸柳真人已找回来了,希望这股子邪风能赶紧结束吧。
云秀便道,“下次再遇着这种事,你便摇铃铛唤我。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她便又去找令狐十七。
令狐十七却被猫缠上了,甩不脱,正心烦着,“看错了——本以为有人藏在里头,谁知是这么只赖皮猫。”
他扯皮一样扯猫,那猫炸着毛,却依旧跟长在他身上似的死不松爪。
云秀瞧这一大一小的姿态,忽然忍俊不禁。她说令狐十七变成她旁人分辨不出,显然是谎话,毕竟他们性情习惯都不同。可若令狐十七变成猫,绝对是一只如假包换的好猫,保证没人能认得出。
奉安观一代野猫着实不少,早不知被云秀误捉过多少回了——云秀便放下心来。
回到她投宿的道观里时,天色已昏暗下来。
观里似乎就只住了那女冠子和老妇人两个,此刻都已用完了饭,各自歇息去了。
观里黑沉沉的,一盏灯也无。
正当饭时,依稀可听见邻里男女的争吵声、孩子的喊叫。不多时争吵说话声消停了,便只剩间或传来的鸡鸣犬吠之声——小城镇里不怎么讲究宵禁,似是有人在街坊间走动。
云秀便悄悄披上隐身衣,自厢房里出来,打算到镇上去游荡一番。
然而才出门,便听到咣当的拍门声和马厩里马匹的嘶鸣声。片刻后老妇人起身应门,道,“别拍了,已睡下了。明日再来吧。”
却传来粗声粗气的男声,“你这老虔婆赌钱赌输了穷不要命,也来讹你爷爷?快开门!”
老妇人有些恼火,“你们这些没皮赖脸的——”
云秀只以为这老妇人姓钱。心想这男人说话如此恶声恶气,可见不是个好东西。出去打发了他吧。
她正待翻墙出去踹那男人一脚,背后便传来个懒洋洋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云秀回过头去——原来那女冠子已被吵醒了。仗着早秋天气未寒,只着一身藕色的亵衣亵裤,头上胡乱挽了个髻子便出门。大约出来时被什么勾了头发,正抬手打理发髻。那绸缎的亵衣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臂,上扣着两双细细的银镯子,随她的动作窸碎乱响。
她眼神极慵倦,半垂不垂的,波光含在长而卷翘的睫毛之下。
——同白日遇见时那清冷疏离的模样,截然不同。
竟令云秀一个小姑娘也看得面红耳赤。
老妇人无奈,只能上前去开门。
那男人一把将老妇人推开,瞧见马厩里的马,便露出十分可厌的假笑,“我说今儿怎么装起贞妇烈女来了,原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