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向后一拉神仙?来得正好,他还没见过活的呢!
他虽年老,然而身强体健,力气大得很。
一曳之下,不但将衣服整个拽了出来,还拽出一段白玉也似的手。
四面霎时悄寂无声。
一只手。
一只如古诗所咏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单看手也知其人必为绝色的妙手。
但就只有一只手,无头无尾的悬在半空。手指还拽着一截衣领。
朗朗乾坤白日之下,所有人都很凌乱,不知该惊呼,还是该赞叹。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
那只手又用力拽了拽。
纹丝不动。
那只手似乎察觉到事情不对了,它稍有些犹豫。
它只是一只孤立无援的、少女的手,而它的对手健朗矍铄,还是个男人。
不知它是否意识到了自己的劣势。毕竟它只是一只手,而不是一双眼睛。
众人屏息。
它松开了衣服,它准备逃跑了!
薛王再度上前,一把拽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显然没料到还有这样的危机在等着它,它措手不及,半截手臂都被拽了出来。
它有些失去平衡了。
它推了推薛王,似乎想同他商议些什么。
薛王正兴致勃勃着他马上就要捕获一个神仙了!却见四面人不论长幼尊卑,俱都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尤其宰相家那位令千金1,对上他的目光时,还目带恐惧的悄悄将手藏到了背后。
薛王犹豫了片刻,略一低头。
那手与手臂楚楚可怜,柔弱无依像个被强梁欺压的小姑娘。
薛王揉了揉额头。
而后他握手成拳头凑在嘴边,像他这个年纪的体弱多病的老人一样,咳嗽起来。
但抓住那只手的手,并没有松开。
就这么诡异的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终于又动了。
空中伸出了另一只手。
随即便有仙子破空而出,如花朵绽放于晨光中一般,羽衣四展,环佩叮咚……
而后轻盈落地。
落地时略有些不稳。所幸有一只手被薛王抓着,并未狼狈跌倒。
薛王:……他现在明白,宰相千金所说“翻出来,然后掉下来”是什么意思了。
那仙子虽落地,然而身上羽衣无风自动。长长的披帛挽在手臂间,仿佛随时都能飞起。
容颜也一如传说中一切仙娥般,是人间罕见的殊色。
但薛王总觉着,这张脸似乎有哪里不大协调。
也不是说不好看,不端正。而是依稀觉着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七拼八凑。就他所摸骨相来说,总觉着这姑娘应该长得更灵秀些没错,这姑娘的面相跟骨仿佛不大一致。
薛王下意识觉着,这姑娘恐怕没以真面目示人。然而随即便嗤之以鼻天下哪有这么浑然一体的易容术?人长得跟他的直觉不符,莫非不是他直觉出错,还是人长错了不成?
人家毕竟现身了,又是个年纪够当他孙女儿的小姑娘,薛王便不好再擒着人家的手。便清了清嗓子,松开小姑娘的手。
又将左手抓着的□□放回到玉托盘中,问道,“仙子也做贼吗?”
云秀很懵。
她完全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头,只依稀觉着,自己好像是此人的手下败将就像是个被道士天机镜一照,而被迫现形的妖魔鬼怪。
这感觉令她很郁卒。
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怎么她救了四条人命,结果又丢衣服,又被人捉的?
“谁做贼了?我只是来拿回我的衣裳。”
薛王其实信。
虽说那衣服不见针脚,可但从风格和衣料上看,和小姑娘身上这件如出一辙。
但云岚小姑娘不信啊!
立刻便挺身而出,愤慨的嚷嚷,“这才不是你的衣裳!”
云秀:……
云秀做过失手的准备大不了自空中显迹,光明正大的告诉郑氏,“本仙女救了你闺女,这衣服是本仙女的,本仙女要拿回去了”。
为此她还特地换了能让她身轻如燕的衣服,又化作“祝由”的模样,才来拿的。
谁知她是以这种方式“失手”……以至于此刻她连对云岚回嘴都没什么底气。
薛王看着她,郑氏也看着她。
“她这么说。”薛王道,“姑娘如何证明,这是你的衣裳。”
云秀很想抽一枚青砖出来,让云岚再仔细回忆回忆。
但对上眼前老人炯炯有神的、不穷根究底誓不罢休的目光,只能缓缓沉一口气她直觉,这老人颇不好应付,最好别让云岚说出“是我姐姐救了我”这种话来。
于是她退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站在空旷处,以确保不会再轻易被人捉住。
这才开口,“当日我共救下了四个人,遗下两身辟火的衣裳。这只是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