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野小子,没见过。”
少年忙要解释他们幼时的因缘,少女拿马鞭柄戳着他的腮帮子,“让你闭嘴,没听到吗?”
少年赔上两只羊,换回一句“闭嘴”。
回到家又被爹娘责骂所幸身为村正里老,他爹还真的在忙着筹备“箪食壶浆以迎王师”那一套,没空整治他。
入了夜,军民同欢。
少年则沮丧的独自蹲在河边钓螃蟹麻绳编成的网兜,肚大口小,兜子底下扔一只裸□□,拿绳子把网兜缠在河中青石下。只消在河里洗个澡的功夫,兜子里就能爬满螃蟹。
他设好网兜,正要脱衣服下河,脊背上就挨了一石子,伴随着一声羞恼的,“喂!大庭广众之下,你做什么?”
少年惊喜的回过头去,便看到少女坐在水边青石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她便挺身从青石上跳下来,轻盈的踩着水中乱石跃到他身边,拿马鞭顶着他的下颌,笑问道,“适才就瞧着你眼熟,你不会是住在陌上的虎头阿三吧。”
少年欣喜她竟还记得他的ru名,忙点头称是,又疑惑,“你先前不是没认出我来吗?”
少女眉目婉转,笑意盈盈,“蠢。我若说认得,让我大哥知道了,你还能再见着我吗?”
领扣上一鹭莲生的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正是当初他送她的那枚。
他们就这么重逢。
大军驻扎在蒲津渡。
少年也到了该谋前程的年纪,家里为他在蒲州衙门里谋了差事。
他便每日奔走在衙门和蒲津渡之间,得空便去见她。
她还是幼时的性情,飞扬跋扈、随心所欲。他喜欢看她大笑的样子,能讨她欢喜,便觉着满足。
因她的归来,时光都流淌得缓慢了。
但也很快就到分别的时候她本是偷偷溜出家来投奔父兄的。父兄疼爱她,不能把她丢在乱世里自生自灭,只得带上她,将她留在军营。但如今战事基本平息,她的父亲也将调任入京,便想着将她带去长安,安置下来。
“别留在衙门里混日子了,你既没有世家望族的出身,又没能让人刮目相看的学问,纵使在衙门里厮混一辈子,也就混成个老吏罢了,能有什么出息?”那一日她忽然对他说,“如今的世道,正该富贵险中求。别看战事一时平息,可只消河朔三镇局势不变,就迟早还会再生变故。战事一起,就是男儿平步青云的时候。所以,你去投军吧……前日我大哥才说想征募新丁,你来不来?”
少年有些懵,“可是投军之后,不能擅离驻地……我想见你怎么办?”
她脸色一沉,忽的便恼怒起来,“忍!还能怎么办?”她抿着唇,清黑的眸子沉沉看着她,“我阿爹才升了羽林军大将军,正三品。我两个哥哥也都是正经五品、六品的将军,你以为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以为等我回了长安,我父兄还能容忍我每日变装翻墙,同你一个白丁私会?难道你就没想过,怎么才能正大光明的和我见面,和我在一起吗?”
他当然想,可不论如何想,都觉着前路渺茫。
他生在殷实之家,自幼不愁吃穿,本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可自和她重逢后,便每每在自卑中奋发,想要成为能配得上她的人。然而想要上进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上进的门路。且不说朝廷科举取士,每科不过三十人,他几乎不可能考中。就算让他去考,他都不知何时去考、去哪里考。而从军更是不知有没有命回来,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出人头地……
他越思索便越觉消沉,渐渐的就开始逃避。不愿去想前路,只想在还能见她的眼下,每日都能和她在一起。
他也知道这日子也是有尽头的,她的父亲肯定不会把她嫁给自己这样的人。
可是……原来她也是认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吗。
少年猛的抓住她的手,激动的回答,“想啊,想。每天每天都在想。我想同你在一起。”
“那么就去从军吧。”她眼里重又染回些暖意,“天子迟早要把我大哥带的这些兵编入神策军,待进了神策军,至少生计就有了保障。到时在战场上挣军功也可,在官场上谋出路也可……只要你能得个一官半职,我就有法子让他答应我们的事。”
“可是……要出人头地,一年半载肯定不成。万一”
“一年半载不成,那就三年五载。你只管去想该怎么给自己挣出身,其余的事我自己会处置……你放心,我拖得住,也等得起。”
于是少年禀明父母,前往投军。
一切都如她所预料,不论是战事再开,还是蒲津渡驻军被编入神策军她年纪虽小,却一向都是有主意、有见识的人。
少年算不得勇武,然而他模样周正,能写会算、能说会道,家里也肯花钱替他打点关系,很快便脱颖而出,被拔擢进翊卫府。
回到长安,他便迫不及待的托人给她捎信去。
领到俸禄那日,他为她采买胭脂首饰,鲜衣怒马前去见她。
少女帷帽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