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来到一处三面矮崖环绕着的,有山泉的小花园。
再从小花园中出来,向下绕过临泉的山崖,才可瞧见下方不远处有木制的水榭掩映在雾气缭绕的山石草木之间。
丫鬟抬手一指,笑道,“那处就是汤泉。”
原来这温泉竟是露天的。
但工匠设计得奇妙,借助曲折的山势和草木,纵使从上首望去,也看不见泉水。只能隐约望见温泉池边的水榭而已。
他们便往温泉池去。
此处地势已不像先前那般险峻狭窄了。每向下行几步石阶,便有一处开阔的平台。山石灌木搭配成小园林,又杂植各色松柏、槭枫。看得出人工雕饰,匠气里透着雅致,像是文人遣怀散心的去处了。
云秀正赞叹着风景,忽听对面有嘈杂之声。
这路上修建灌木为屏,曲径通幽,竟无一处笔直,说是对面,其实不过就是绕过一丛斑斓灌木的距离,闻声眨眼之间,便见有人从灌木丛那侧来。
红叶落得优雅。
那人也是一脉的淡漠的雅致着。
Jing致又傲慢的面容,冷漠却又天生含情的眸子。
正是令狐十七。
纵使和人狭路相逢了,他眼角也懒得扫过去一点。
云秀侧身让路,他衣袂带风、目不斜视的就自云秀身旁过,仿佛旁人给他让路那是天经地义。走过时,扬起的头发还扫过了云秀的鼻端。
给云秀引路的丫鬟才要替他开脱,他身后追着的那一大串丫鬟仆人已轰隆隆的路过。
抱着衣服腰带的,拿着梳子的,捧着铜镜的……
大丫鬟还在追着劝,“好歹先把头梳好啊……”
话音未落,一行人忽的停住了脚步。停得急了,后头的差点和前头的撞成一团。
云秀扭头望过去。
便见令狐十七已站住了。
漆黑的长发垂落,发尾还打了个十分优美的弯儿。
他个子拔高了不少,长袍遮盖着的身形,竟也能显出少年独有的青涩和纤长来。
站了片刻,他回过了头来。
云秀下意识的也跟着回头看他来时的路依旧是雅致得近乎匠气的庭院,枫叶落得静美。
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云秀再回过头来望去,便对上了令狐十七的目光。
他看的显然不是风景,而是云秀。
目光懈怠中又带了些疑惑。
随即他转身,走回来。
正停步在云秀面前。
他显然才沐浴过,身上衣袍俱新,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皮肤越发白得堆雪一般。
鸦羽似的漆黑的长睫一垂,淡漠的黑眸子里便含了一脉光。
这人生得好,无情却似多情。
纵使是这般毫无感情的审视的目光,因这脉光,也似温柔多劫了起来。
云秀才不怕被他看,目光大大方方的迎回去。
他不打招呼,云秀也不主动开口。
他看他的,云秀瞪云秀的。
看着看着,他眼睛里那懒洋洋的、淡漠无趣的光芒渐渐鲜明灵动、生机勃□□来。
云秀就知道,这熊孩子不是要说刻薄话,就是又动损人品的心思了。
见他们之间气氛诡异,身后引路的丫鬟忙笑向云秀解释,“这就是十七郎君,适才夫人才提起过。”
又替令狐十七解围,“还没见过吧?这是奉安观的浮舟子道人,就是柳家表姑娘的师兄。”
令狐十七弯着眼睛,敷衍的应了一声,“哦。”
而后伸手就来捏云秀的脸颊。
云秀防备周密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但两个人谁都没开口。
这会儿谁先开口,谁输。
他们沉得住气,两旁的丫鬟却沉不住。
早有人笑着上前将两人分开,调侃道,“跑不了你的,不用拉着。”又向云秀解释,“适才夫人打发人来传唤,小公子正在沐浴。屋里当值的小丫鬟不懂事,自作主张推延了。公子沐浴出来,才知道您来了这不,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出来相见。吓着您了吧?”
令狐十七不置可否,只目光挑衅又带笑的看着云秀。
云秀和他斗气归斗气,和他房里的大姐姐们却素来亲善,不好意思令她们尴尬。便道,“小公子举止确实非所常见,很有趣。”
地地道道的少年音。
令狐十七的笑容凝住了,目光凝进云秀的眼睛里,似是越发确认了什么,却又越发疑惑。
但总算放弃去扯云秀的脸皮了。
郑国公府上的丫鬟就没有不宠溺令狐十七的。
见他神色,便度知他的心思,笑着向云秀打探,“您既从奉安观来,不知可认得我家表小姐?”
令狐十七目光一动。
云秀只道,“我不住在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