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但前日她竟成功令枯枝抽条开花了当然,依旧借了一些药效。她心花怒放,但是涉足全新的领域,最先面临的竟不是成就感,而是越想越多的不解之处,便又厚着脸皮来向华阳真人求教。本以为师父又要敷衍她,谁知华阳真人竟真的为她解答了。
简直就和真的师徒一样。
故而如今云秀在师父面前,也越来越敢乱说话了。
听她吐槽,华阳真人只笑道,“这却也是一条求仙之法。灵与愿相互承托。神仙是什么?被传颂之人罢了。人间生愿与遗愿所寄托之身,飘荡无依之灵所凝聚之处。只要还受人信仰,还享受香火,便能保有神力、万世不灭。如此名利双收,你就不动心?”
云秀听懂了当无数祈愿与感激齐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时,这个人便能封神。
云秀确实想成仙,但她想修的可不是这种神仙。
“这种神仙有什么意思?到最后肯定一个个的都得想尽办法讨好信徒。我要修的是逍遥无拘的真仙。”
华阳真人笑道,“莫非你还瞧不上这些神仙不成?”
云秀头也不抬,依旧专心调配丹药,“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能据此修成神仙的人,若不是装神弄鬼、欺世盗名的本事臻于化境,那就必是真有一副济世救难的慈悲心肠,并当真成就了解民倒悬的功业。对这些人,唯有真心敬佩而已,怎么可能瞧不上?可这些人做功业时,大约不是为了修仙,而是为胸中仁心。可我就是要修仙呀。若为修仙去慈悲,那慈悲就称不上真慈悲,只是沽名钓誉。修仙也称不上真修仙,只是争名夺利。就算最终修成神仙,肯定也会因为害怕流失信徒,害怕归于寂灭,而汲汲营营、不能逍遥。所以我才不修这样的神仙呢。”
华阳真人笑道,“说你痴,偏偏又有一颗慧心。”
云秀道,“我才不痴呢。七言律诗,我听一遍就能背诵。三百言的长赋,我读一遍就能复述。配手头这些药方,您一说原理,我脑中就能列出方子,分毫不差。我这样的智力,在凡间就叫过目成诵、触类旁通。是师父你们神仙的眼光太高了,才会觉得我痴。”
华阳真人笑道,“才夸你一句,就又犯痴病了。”
云秀:……
配好了药,华阳真人又道,“我要去赴远方的法会,需离开七日。刚收到郑国夫人的来信,想请我去替她验看新修建的温泉池。我去不了,你替为师走一趟吧。”
华Yin县在蒲州西南,过华Yin县、下?,再往西便到京兆治下。京畿一代都十分富庶,华Yin县又倚华山而临黄河,是八百里秦川最形胜之处,自然更是烟火繁盛。云秀几次路过华Yin县,都没能好好观赏过,这次华阳真人说“若一日来回不得,可留宿一夜”,云秀当然说什么也要仔细走一走,看一看。
至于令狐十七家的温泉,她却是头一次听说夏初的时候她得罪了令狐十七,之后令狐十七便只送节礼,其余无片言存问。
修竹管引泉水,不留神挖出温泉来,于是干脆在别墅里修一处温泉池,这么有趣而值得炫耀的事,他竟都没写信告诉她。
云秀觉着,他若不是专心修养至不问俗事的地步,当就是下了狠心要同她绝交了。
云秀自我反省一番,觉着自己当日说的话、做的事,实在没可恶到让人想同她绝交的地步,便只当令狐十七是在专心修养。
因此,替她师父去华Yin县别墅验看温泉一事,云秀也不打算写信告诉他。
她准备验看好了就抢先进去泡一泡狠狠的泡一泡。等令狐十七出了关,明年春天回华Yin县疗养时,再告诉他,“哦,你家温泉啊。我已经先泡过了。”
忙完了观里的事,十月初七日一早,云秀便离开奉安观,易容成小道士,坐上驴车,摇摇晃晃的离开蒲州城,来到了华Yin县。
才进了城,正和车夫商议明日几时来接她,便听一个惊喜的声音,“恩公!您也来华Yin县了吗?”
云秀闻声望过去,便见阿淇母女面前摆着货担,正当街卖豆腐。
云秀:……
豆腐虽还没卖完,但剩的也不多。
阿淇母女便收拾起货担来,挑好,说什么也要请云秀去家中做客。
云秀虽有些无可奈何,但也挂念阿淇母女的前程,便没拒绝。还是和她们一道出了城。
虽说阿淇把金锞子还给云秀了,但当日从那宦官钱袋里掏出的钱云秀都给了阿淇她娘。按说够她们在华Yin县租个小作坊了。但听她们说来,眼下她们似乎住在外郭一个小村子里。
再想想这个时代昂贵的药钱,想想她们家病倒的是唯一的男劳力,倒也能明白缘由。
便问,“你阿爹的病如何了?”
提到这个,母女两个便有些拘谨。还是阿淇开口,“八月底走的,初二那日才过了五七。”又轻声道,“……这才脱下孝服。穿着孝服人嫌晦气,不让做买卖。我们庄户人和城里不同,都不守长孝的……”
云秀没料到正问在伤心处。随即又懊悔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