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一次在玺园,一次在松苑,皆不是什么愉快的见面。
可她也并未放在心上,算起来,也是无仇无怨。
如此想,沈时葶便收回了目光,起身要走。
然,这不言不语的态度,落在贺敏眼里,那便是胜者姿态。
她在嘲弄她!她看不起她!
“你别走!”贺敏拽住她的腕,“你自幼不在贺家长大,是我陪着阿爹阿娘,你以为她们就会更疼你,就会将我送走吗?”
贺敏说得对,岑氏那样疼过她,即便眼下沈时葶是她的心头rou,她也未必就能舍得贺敏。
思此,贺敏背脊挺直,底气十足道:“孙氏生了我又如何,是贺家养的我,我在京都十六年,这世家圈子,岂是你能融进的?”
沈时葶低头去挣她的,奈何贺敏攥得这样紧。
“还有怀洲哥哥,你以为你成了贺家的女儿,怀洲哥哥就会像护我一样护你吗?我才是与他自小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情分,又岂是仅仅因我冠着一个贺姓?你、你都不知道,他为了救我,生生挨了两箭,险些丧命,胸口还留着一道疤呢,这些你都知道吗!”
闻言,正用劲挣开她的沈时葶一顿。
诚然,她前面所说的岑氏会不会将她送走、京都世家圈子云云她皆是不知,但陆九霄胸口的疤,她却是知道的。
她怎么可能不知,每每行房事之时,男人的胸膛就靠在她面前,那样一道显眼的疤,在月色下能瞧得清清楚楚。
她也曾好奇过,那位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是做了甚,能在如此凶险的地方落下疤。
竟未成想,是因为贺敏。
可好像也无甚奇怪的。
这静默的片刻,贺敏仔细打量她的神色,好似终于扳回一局,唇角轻翘道:“还有别的你不知晓的,五年前,他——”
“与我何干?”
沈时葶抬眸看她,将扣在腕上的五根指头一根一根掰开,“你喜欢他,你就找他去,与我说有何用?你在这同我说,他会娶你吗?”
“你——”
“又不是我让你亲娘将我二人调换的,又不是我对不住你,你找我作甚?”
说话间,小姑娘眼眶亦是隐隐发烫。
委屈吗?自是很委屈。
贺敏也委屈,可贺敏委屈与她何关呢?
贺敏似是被她这两句话说愣了神,一时怔住,沈时葶趁挣开她,往小径上去。
贺敏回过神来,忙追了上去,拽住她的小臂道:“你别走,沈时葶!你、你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即便回到贺家,还不是千人嘲万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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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白嬷嬷进到厅堂。
岑氏正与贺禄鸣、贺凛在商议孙氏之事,见她来,忙起身问道:“如何了,她睡下了吗?”
白嬷嬷应道:“没呢,在院子里坐着呢,怕是今夜都不得眠。”
岑氏忧心忡忡地落了座。
她缓了缓,又道:“我是一定要将阿葶入宗祠的,贺家的血脉,断断没有落在外头的道理,何况这孩子吃太多苦,我一想,我这心就——”
“好了好了。”贺禄鸣忙抚了抚她的背脊,“自是要入的。”
贺凛搁下茶盏,缓缓道:“我查过了,当初孙氏将阿葶卖给老鸨,又担心邻里戳脊梁骨,谎称将她送去了乡下养病。陆夫人既肯认阿葶为义女,不若将两件事串一串,便说是陆夫人与她投缘,将她从锦州带回府里。”
岑氏与贺禄鸣互望一眼,思忖片刻,连连颔首,“我瞧是极好的,但若孙氏将此事说出去,那——”
“阿娘。”贺凛打断她:“我会将孙氏送进牢里。”
骊国律法虽未有针对这种荒唐事的条例,但即便贺家如今并无实权在,可贺禄鸣护国大将军的头衔也不是白担的。
关押一人,不是难事。
他望着岑氏,继续道:“阿敏也会送回锦州,与她兄长阿嫂同路。”
话落,岑氏微怔,一时难言。
她自然恨极了孙氏狸猫换太子的下作段,也知晓将贺敏送走是最好的。若还留着她,岂不是往她亲生女儿心头扎吗?她怎么忍心……
可她毕竟疼了贺敏十六年,她拿真心真意疼了十六年,忽然要送她走,若说舍得,那是假的。
可谁不是呢?
眼下这个厅堂里,谁不是真真切切待她好过?谁又假心假意了?
贺凛敛眸,“阿娘,若非孙氏是阿敏生母,依她所为,早该死了。”
言下之意,再多的,给不了贺敏了。
此时,白嬷嬷频频扭头往窗外瞧。
她不由皱起眉头,贺敏走在她前头,按理说也该到了,怎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不知怎的,她这眼皮忽然跳了起来。
岑氏叹气,“你让阿娘想想……”
“夫人,老爷!”
廊下,桃因匆匆而至,揭开门帘,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