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实在找不出个可靠的人。
“主子,我再让人去——”
“不用了,你查查今日我带去玺园的人。”
尹忠惊地眉眼一跳,脱口而出道:“沈姑娘吗?”
陆九霄捏着茶盖的那只微微一顿,哦,原来姓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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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时间寻个条件苛刻的大夫尹忠没能办好,但查个小姑娘能是什么难事,不到两日,连她祖上都给查得明明白白。
对着正屈膝坐在窗台玩转扇子的男人,尹忠将查到的从头到尾口述一遍。
倏地,陆九霄指间的扇柄稳稳停住,落在心,他微微侧身道:“锦州?”
尹忠颔了颔首,道:“是,沈姑娘家本是做药材生意,在锦州有一家药行铺子,还算富足,可就去岁十一月时,沈当家运货途遭遇山崩,当即便断了气,据说沈家长子是个不靠谱的,不仅没能接自家生意,反而败了个底朝天,最后还叫赌坊的人给扣了去,说是,到期不还债,便断他一只……”
其余的不必再往下说,猜也猜得出。自是将女儿卖了,去赎儿子一只。
陆九霄见怪不怪地勾了勾唇,侧颈问:“欠了多少?”
“五十两。”尹忠说罢,皱着眉头道:“不过主子,那一带的街坊邻居,似是都不知沈姑娘的母亲孙氏将人给卖给了老鸨,只说原是要给一个年过六十的富商老爷做姨娘的,聘礼都收了,却又给还了回去,说是沈姑娘病重,嫁不得,送回乡下养身子去了。
”
这其缘由,实在好猜。
姓石的老鸨眼光毒辣,光是瞧小姑娘那张脸,便知她来日身价定是不菲,出的价,一定高于那劳什子富商的聘礼。
陆九霄“啧”了声,眼看又要转起头的扇子,便听不远处传来陆菀的声音。
“什么老鸨,什么姨娘?”陆菀捏着浅绿色绢帕款款而来,好奇地望向歪歪扭扭坐在窗子上的人。
陆九霄斜眼睨她一眼,敷衍道:“姑娘家,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闻言,陆菀也没纠结于此,反而拳头一握,义愤填膺地道:“那个李二简直不是人!”
陆九霄眼皮跳了一下,上下打量陆菀一眼,不动声色地冷了脸,但人依旧懒懒地靠在窗框上,“他怎么你了?”
陆菀今日着了身飘飘扬扬的襦裙,原是同她那帮小姐妹去望江楼吃茶的。
谁知却撞上醉了酒的李二,当街拉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不松,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直要将人拖回自己府。
旁人都怕他,就算有心搭救,也不敢施以援。
好在薛太傅之女薛宁乘轿路过,让下两个会功夫的婢女摁住了李二,泼了他一桶冷水,这才算完。
后来听说,李二前些日子逼着踊路巷布匹铺子的掌柜将自己刚及笄的小女儿嫁给他做妾,可没两日,人就没了。
据说死状凄惨,衣不蔽体。
那掌柜去到胤国公府闹了两日,还去府衙击了鼓,可他一届庶人,哪里闹得过没皮没脸的李二,回到家郁郁寡欢,服以毒酒自尽,幸而发现及时,捡回了一条命。
可那李二呢,却只是在家禁足两日,今儿个便又好端端出了门。
陆菀说着,心攥得愈发紧,恨恨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陆九霄听完,见不是陆菀出事,便又将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她身上挪了回来。
陆菀兀自探过身子,越过窗子给自己斟了杯茶,润润嗓子,又道:“对了哥,李二怎么嚷嚷说你抢了他的姑娘?”
闻言,男人身形一顿,望着满天余晖黯淡,眼看便要入夜……
他皱眉道:“李二往哪去了?”
陆菀嗤道:“他被阿宁姐姐泼了一桶冷水,抹了把脸还惦记着去甜水巷呢。”
甜水巷,那可是秦楼楚馆的地界。
这厢陆菀还在絮絮叨叨数落李二,那厢陆九霄嘴角的弧度微僵,思忖半响,一跃从窗台跳下。
陆菀在身后叫唤:“哥,你去哪?”
陆九霄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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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花想楼支开门窗。
轻歌浅舞,依红偎翠,笙箫琴音从巷子口幽幽传开。
李二面色不虞地坐在雅间,面前五美人环抱,也丝毫不解他心头恨。
今日在街头当众出了丑不说,来了这儿,那姓石的老鸨还可劲儿忽悠他。
怎么,那小美人,就只有陆九霄能受用么?既是没赎身,他李二怎就碰不得?
越如此想,他就越瞧面前这些莺莺燕燕不顺眼。
嗬,同那个雨怯云娇的小娘子比起来,这些也只能算是次品罢了!
正此时,王芩挽住李二的臂膀,捂着唇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就见李二两眼放光,放下酒樽道:“当真?”
王芩点了两下头,“千真万确。”
李二旋即大笑起来,捏着王芩的下颔,在她侧脸重重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