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不开口说话的殿下,和汤豆两个主家你看着我,我看看你。
汤豆从没有呼吸过像现在这样尴尬的空气,绞尽脑汁也实在没什么话题。这位殿下一点也没有要想话题的意思,他又不说话,又不走,就这么坐着,看着人,目光无比的平静。过了一会儿他甚至有些困,就径自突然站起来,爬到汤豆床上躺下蜷缩起来,开始睡觉了。
小内官想拦也不敢拦,连忙去帮他盖被子。十分尴尬地对着汤豆笑。说:“……这外面又是风又是浪的,殿下又困了……”
“没事,就在这里睡。”汤豆非常善解人意。
虽然对外都说,殿下只有昏睡之症,平常和好人没两样。但显然这位平常脑子就并不太灵光。
不过他睡着之后,似乎并不怕吵。
汤豆坐在他身边和小内官说话,他都充耳不闻。
问及大公子,小内官到并不拘谨:“那位是个可怜人呀。我记得他刚回到国公府,是非常活泼的。每天笑咪咪,见到谁都客客气气,虽然年纪小,大约是常在外讨生活的关系,十分懂得说话,也知道为人处事的道理。”
“似乎他没有出入过内宫,你怎么知道呢?”
“我师父当年常常在外面传旨办差,也常去国公府。见过他好多次。回来说的。有一次正逢他母亲忌日,那时候他才刚到清水观,也还没有搬出去住,在国公府小门外烧纸祭奠,却被国公府的下仆发现了,我师父碰到帮他解了围,陪着他坐了一会儿,他可一直都记在心上呢。每年我师父生日的时候都会送些小玩意儿。不过我师父是个和善气人,爱结善缘,每年他母亲忌日也都会以友人的身份,陪他往孤坟去拜祭。要不然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太凄凉了些。”
说着也很感慨:“那边又远又难走。但大公子总是不辞劳苦。路上说起他母亲是怎么养大他,常常落泪。唉,他母亲对他极好的。”
汤豆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问:“确实每年都去吗?”
“确实。”
“今年呢?”
小内官先是说:“去了的呀。”想起什么来连忙改口:“错了错了,今年是没去的。”
“为什么没去?”
小内官费劲地想了半天,有些赧然:“实在说不清楚。我平常也不太打听,只知道我师父那天出了门,很快就回来了。感慨了几句,说什么,大公子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再想想。还说什么吗?”汤豆追问。
小内官抓耳挠腮:“似乎前一天才说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第二天就变了。说不去了。”
“是有什么急事所以不能去?”
小内官摇头:“看我师父的语气,也不是有急事大公子才没去。就是……就是不去了。师父还嘀咕了好几天,说奇怪得很。”
“大公子母亲祭日是几时?你知道吗?”
“知道呀,每年那天师父都要出门。有时候逢着当差,还得和人换。所以我记得。”小内官说了个时间。
席文文见汤豆听完脸色很不好,不解问:“怎么了?”
“那时我们已经在清水观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黎川并不是一个会感念别人对自己好的人。他不太可能每年坚持在不相干人的母亲忌日上坟祭奠。”
“也许是做给别人看呢?”
“那也要有观众。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一个老内官。他做给谁看呢?”汤豆说:“唯一的可能是。大公子一直都是他自己。直到今年。忌日之前的一天,在和小内官的师父约定了时间,两人分别之后才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他没有急事,就不再去忌日祭奠,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时候他不再是他自己了。记忆觉醒了以后,不再按照原主的轨迹去生活。”
“这么近?”席文文算了一下时间。但虽然时间很近,也不能说明什么呀,席文文说:“可能他在之前就换了,但记忆这个时间点才觉醒。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这不对。大公子那天承认自己就是黎川时,说得清清楚楚,他说他比我们早来了二十三年。并且这二十三年他没有虚渡。一切都是他干的,他不只在这二十三年肃清了鹿氏门徒,并且在后来残废之后为了能随驾封禅,说动了凌诒和灭了清水观。但他怎么来得及?从他忌日前一天觉醒到现在,才不到一个月。甚至,早在大公觉醒之前,凌诒和已经出发去了清水观杀人灭门。”
席文文一下怔在当场。
汤豆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抢走她手上的剑向外大步而去。极大的海浪扑打在她脸上,她有几次差一点被冲倒,但是很快又扶着船壁站稳了。
在走过长道,打算往二楼去的时候,她抬头看到了刚从二楼下来的孔得意。
巨大的海浪将整个大船吹打的像一叶飘萍。前后的几艘船只已经只能从水雾中看到迷蒙的残影。
他出来时不得不扶着栏杆,看到下面的汤豆,脸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