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再见面,她再也不和妈妈生气了。
身边下仆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抱着抹泪,也红了眼眶,只劝慰“人醒来就好了。娘子再哭伤了身体,以为谁来为姑娘谋划呢?”
徐娘子听了,这才渐渐缓了下来。只问汤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身上有没有哪儿不好。
汤豆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颈侧的位置,那里的灯印还在。
不料徐娘子比她还要紧张,一见她低头,慌忙就解释“大概是小时候的胎记发出来了,别怕,等过一段自然就好了。不会碍事。”
汤豆问“真的吗?”哪有胎记一开始没有,后来能发出来的话啊。
徐娘子显然是十分心虚,可能请来的大和尚完全不是这么说的。但对着汤豆只是一口咬定“当然是真的,母亲还能骗你不成?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怕她担心别人知道了以后,会耻笑她身有‘残疾’,扭头斥责下人“都看牢了嘴,要是外头有人知道,这院子里一个也逃不了。当场便打死作数。”
汤豆不知道这身躯是什么脾性,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徐娘子见她真的没事,立刻起身巡查外面大和尚布置的东西,有没有人弄乱去了。
她们出去之后,汤豆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便看到院子里和屋子外沿挂着好多黄符。一串串,把屋子围得严严实实。只是离得太远,也不知道上面画的是什么。
徐娘子回头,但因卡着视线没看见她起来。只小声地嘱咐着身边的下人“你们在这里服侍的,即便是发现姐儿有什么不对,谁也不许一惊一乍地吓着她。她说什么,你们就陪着她说什么。她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大和尚说了,姐儿吓得回魂了,这一醒,一时糊涂是会有的。只过了七八天,就会好了。”
便是有人疑问,都会得到她厉喝斥“人家可是去宫中驱过邪的。”看来确实是十分信服那个大和尚的话。
汤豆从窗口退开。等徐娘子因杂事被人请走之后,她才起身从屋里出来,但因为现在个子矮,掂了脚也看不见符文,只得叫小丫头过来抱着自己。
小丫头伶俐力气也大,抱得稳稳的。
可等她看清楚黄符上的字,心里便是‘砰’地一下,这上面的字她当然见过,还见过许多次。
是‘镇邪’。
但不同的是,上次她一走入‘镇邪’之中,便整个人倒地不起,要不是同伴带着她跑得快,可能会直接死在那儿,可这次却不同。她站在这儿,安然无恙,连刚醒来时头痛欲死,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把她生生撕裂成两半的痛苦也没有再出现。
字还是那个字,功效当然也还是同样的攻效。
可为什么结果不同呢?
未必以前自己能是‘邪’而现在到不是了?可这不就反了吗?明明现在自己才是鸠占鹊巢的‘邪灵’。
正想着,回忆起春夏醒来那一句,心里一动。挣扎着从小丫头怀里落下了地,转身跑进屋子里去。
虽然只是小孩,但毕竟是女孩,梳妆镜是有的。看到镜中人,却一时愣住。
那是她自己。
就像同伴醒来时嘀咕的,虽然小了很多,但从眉眼间看得出是她自己不会有错。
同伴的样貌变了,可为什么自己的没有变?
她心中突然冒起一个模糊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如流星飞逝一样消失得太快,叫人抓也抓不住。
小丫头见她怔怔的,有些害怕,小声地问“姐儿?怎么了?”
汤豆回过神,只问:“如今世道,有仙家吗?”
小丫头摇头“……没……没有……游方的术士到是有自称的,衙门里还抓过一回,查证都是骗人钱财的狗东西。世上哪真有什么成不成仙的事呢……”
没有?她微微松了口气,但又更加糊涂。问“那现在是几时?”
“还没到晌午。”小丫头连忙回说。
“不是,我问现在是哪一年?”
小丫头有些害怕了,但还是畏畏缩缩地回说:“宣平十二年。”
汤豆心里一动,她上过历史课的。急忙追问:“谁做皇帝?”
小丫头要哭结结巴巴:“就……就……就……今上……是……是……”可绝不敢说。
汤豆换了一个说法:“神光大圣大勇孝皇帝崩了两年吗?”
小丫头又急又怕“姐儿……你……你……”可面对质问,又不敢不回答,生怕自己要哭出来吓着主家,只努力憋着眼泪,绞尽脑汁地想着:“似乎,似乎先皇是这个尊号,家里……那个……那个……在先帝崩逝时,家里老太太病重,……娘子返过一次京都……我……我听张妈妈说过。她陪着娘子去了都城,很是得意,我……我去寻张妈妈再问问清楚吧?”
见汤豆没有反应,连忙抹着泪蹬蹬地跑了。
这自然不是真的就去问张妈妈,只跑到徐娘子那里去,边哭边说“姑娘问先皇帝尊号。还问现在是哪一年。”
徐娘子只做出镇定的样子,答复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