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找诸世凉叨叨“大诸,咱们这样可不行啊。不只我们有情绪,没有一个队没情绪的。”
说着讲到装备维修、更换补充不及时,一路骂娘。
就这样一直到一地狼藉的中转站,队伍才停下来休整。
诸世凉去办公室尝试与外界联系。
汤豆被安置在电线杆边上歪坐着。看着一地乱糟糟的场景,莫明心情有些低落。
席文文一拐一拐地跑过来,坐到她身边,一脸怏怏的:“我还以为他们是英雄呢。话题也太俗气吧。来来去去都是钱鸡毛蒜皮的,完全幻灭。英雄也得拉屎吃饭。”
汤豆却出乎意料地豁达“我爸说,人一辈子当英雄的时刻,合计下来,少的只有几分钟,多的也就几十天吧。这些时间之外,人还得活几十年呢。哪个不是过得鸡飞狗跳,得为吃喝拉撒奔波劳碌的。”
席文文嘀咕:“你真是个爸宝!动不动就你爸说。”不过想想又觉得“那到也是”
她算是看出来了,就这些人,能在菜市场为了一毛钱到底找没找,和卖菜的对骂半小时。不过……“你这么一说,其实也还蛮可爱的。特别真实。”这么一想,一时又兴致勃□□来,凑到就地坐下休息的队员身边,上赶着和人搭白想听故事。
年纪小的队员,被她弄了个大红脸,大头到是油滑得很,讲得唾沫横飞,再有她在旁边十分捧场,跟着一惊一乍“真的啊?”“好厉害啊!”“那后来呢?”,两个人一唱一合,时不时逗得全队人大笑。
有队员逗她“你们两个小姑娘,胆子挺大。今天要不是你们先过去标出地点,我们得耽误不少时候,是个什么后果还难说呢。”
席文文特别得意“那可不是。豆子可聪明了。她一听就觉得不对。并且她跑得超级快的。”
大头问“那你一个人去找好朋友,害不害怕?”
席文文决不肯认输,梗着脖子大声说:“怕什么呀,我有刀呢。”
傻乎乎的。
大头仰头大笑“对,你有刀呢。没什么好怕的!”
又有人说有个男生也挺机灵。要是不他跑在前头报坐标,队伍也来不了那么快。
席文文凑过去问完,特别激动跑过去和汤豆讲“赵小明鞋都跑丢了,比队伍整整早了一个多小时遇上他们。”
汤豆眼睛发亮“真的呀?”原来他没光顾着自己逃走。抿着嘴,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还行嘛。”小小的心脏又涨又暖。
席文文冲她怪笑。
“你干嘛啊?”她满不自在。两个人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诸世凉从办公室出来,宣布联系上了总局办,队伍按要求原地休整,等车来接人。
队员们都没带什么东西,在中转站搜罗了食物吃了,零零散散地就地找地方脱了鞋子歪下,很快就呼声四起,四处洋溢着脚臭的销魂味道。
大家都太累了。
席文文和汤豆挤在一个办公桌上,席文文很快也睡着了,汤豆却睡不着。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
她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一点知觉,笨手笨脚地爬起来,看到诸世凉站在办公室外的路灯下抽烟。
诸世凉长得很高大,一米八左右,头发乱蓬蓬,身材也并称不上健壮,甚至还有些清瘦,但露出来的手臂肌rou的线条优美,即不会令人感到坚硬,又充实了力量。
就像……画册上的黑豹子一样——汤豆突然想到这个比喻。
诸世凉发现她从办公室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抽自己的烟。
她想打听多一点关于灯的事,才走近,诸世凉就扭头乜向她“你真的不打算回家?”截了她的话。
汤豆立刻回答:“你把我送回去我也会跑出来。你也不用劝我,没用!!”超大声、斩钉截铁,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么来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虽然她也不是很明确这条离开家的路是通往哪里去,但她知道回头的话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模样。
一成不变的生活令她感到窒息,小声嘀咕:“一天天的,活一辈子图什么呀。”
听上去有些幼稚。
她努力地想要向诸世凉表达自己为什么做这种选择,希望得到他的认同“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很像噩梦,但并不全是。”从王永昭去世的那天开始,一切都显得那么光怪陆离,令得她心中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激奋,就好像此时的自己与以前的自己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是真的了解自己。
她比自己所想像的,更加弱小,但也更加顽强,可以做更多的事,走更远的路。
世界在她眼中也已经不能再回到原来的样子。它不再只有平淡普通的无聊生活,而是渐渐变得危险,但又让人充满了好奇,像广阔无垠的诡秘梦境等着她的探索。
所以,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从哪儿来?
为什么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