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下来,敏娘放弃了。
陆衡垂眸。
窈窈提高了莲花灯,看着莲花灯闷闷道:“给他做了莲花灯,可他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总这个模样,不说不笑,让人心疼。”
于她来说,这是在大周最后一个上元节了,于陆衡来说,又何尝不是最后一个上元节呢。
即便,陆衡造反成功,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敏娘看到不远处的陆衡手里提着那莲花灯,慢慢道:“我觉得王爷应该喜欢。”
陈简笑笑,陆衡自然喜欢。
陆衡紧抿唇,喜欢的。
窈窈晃着手里的莲花灯,长吐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不能同你出去逛灯会,那就带你去我的小院子坐坐吧,早知道你要来,我也替你做一盏的。”
敏娘笑了笑,“明年吧,明年再给我做。”
窈窈一顿,下个月她就死了,没有明年了,她转了身,这才看到,陆衡正在不远处,灯火并着月色映在他那张淡漠的脸上,好看却清冷得可怕,明明相隔甚远,她却看到陆衡眸中星辰。
窈窈微怔,她说的话陆衡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她好像没说什么吧?起码没数落陆衡的不是吧?
等等,她说陆衡勾引她,陆衡听到了吗?算了,听到就听到吧。
她微抿着唇,面上微微发烫。
陆衡陈简慢慢到了二人面前,窈窈这才看到,她给陆衡编的小辫子还在。
陆衡提着她做的那只莲花灯,微垂眸,慢慢道:“我陪你,看月亮。”
*
来人提着红色连花灯,轻轻推开房门,同往日一般,先将房中所点的宁心安神香阖上了。
陆衡挽起帐幔,把自己的莲花灯放在窈窈那只莲花灯旁,解衣睡下,轻轻揽过窈窈,温声解释道:“我没有勾引你,我是想勾引你,但我不会现在勾引你。”
他笑了笑,又道:“你什么都不必做,便是在勾引我了,更不必躺着勾引我。”
他轻轻绕了窈窈一缕长发在指尖,慢慢又道:“你在我身旁之时,我满心都是欢喜,未叫你知道,是我的不对,让你担心,是我的过错。”
他将窈窈的长发与自己的长发编在了一起,意为结发,他温声:“你做的莲花灯,我很喜欢,像我母后给我做的那般好看,母后若是见到,定也会喜欢。”
“母后定会喜欢你,像喜欢我那般喜欢你。”
他唇角含笑,眉眼极尽温柔:“你给我编的小辫子,我也很喜欢。”
他在窈窈额上轻轻落了个吻,明知怀中人什么都听不到,却满心欢喜地问道:“明年上元,我带你去看灯会。”
“好吗?”
*
傅演的动作比陆衡估算的快了许多,不过二月初三便回了京,早在十日前,陆衡便得了蓟州传回的消息。
傅演刚至蓟州,便有众多百姓偷偷寻傅演,或提证据,或诉冤情,傅演命人一一记录在册,先后几次登威清侯府,将郑淮康的罪责查清,封威清侯府,将郑淮康押入京中大理寺受审。
又因先前入顺京告御状的百姓,蓟州百姓知道,能有这样的好结果,除了感谢卫国公傅演,还是因静王陆衡,一时之间,陆衡与傅演之名传遍蓟州,街头巷尾满是二人美名。
郑淮康是因郑氏得宠,方敢如此嚣张霸凌鱼rou百姓,故而,蓟州百姓对郑氏陆彻怨声载道,在蓟州,郑氏与陆彻也便同郑淮康一般,是为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而郑淮康刚被押入京中,顺京城中便出现许多小册大字报,所写皆为郑淮康之罪,陆彻郑氏之恶,一时之间,顺京百姓对这位郑贵妃与齐王也是议论纷纷。
郑氏陆彻大怒,却始终未揪出究竟是何人所为,燕王陆徖被二人当作首要怀疑对象。
这日,郑氏去看郑淮康碰了钉子,是因这事由傅演负责,傅演交代任何人不可见郑淮康,郑氏向来受宠,哪能受的了这委屈,不顾贵妃之尊,与傅演手下起了冲突,傅演手下竟没给郑氏面子,使得郑氏狼狈而归。
郑氏大怒去寻陆晟告状,陆晟却因朝中百官施压,并不敢再插手这事,而傅演,他并不能动,只得好好哄郑氏,许诺郑氏后位与储君之位,要郑氏别再管这事,至于傅演,他总能寻个机会惩治。
*
傅演突然登门,陆衡心中不解,但蓟州一案,傅演确实没让他失望。
傅演看一眼微阖眸,容色惨白的陆衡,在陆衡的眉眼之间微留了片刻,移开视线,慢慢道:“殿下对蓟州之事可还满意?”
陆衡轻咳两声,淡淡道:“蓟州百姓满意便可,卫国公满意吗?”
傅演笑笑,看着陆衡若有所思,视线慢慢落在了陆衡的腿上,道:“臣认为,殿下的身体不该这般差。”
陆衡轻抿了口药茶,恹恹道:“卫国公以为呢?”
话音刚落,他突然咳了起来,取了巾帕掩着,不多时,一方帕子染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