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甚王八蛋?无缘无故送个女人来,闹得他日子不好过。
他回去,冲了会子凉,心里还是觉得不爽快。
“皎皎。”李恒唤了一声。
没人应。
他只得将声音提得更高些。
然,还是没人应。
李恒拨了一下水花,起身,披上外袍,shi淋淋地走去外间。顾皎还在和毛笔较劲,手上全沾了墨水。他二话不说,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搂着她的腿弯,将人抱起来。
顾皎不防如此,短促地惊叫一声。
李恒却道,“我叫你,你怎地不应?”
她捶他一下,他亲她一口,“来帮我擦背。”
小别胜新婚,缠绵起来便有些没得够。
顾皎感觉到李恒的依恋,也说起真心话来,“延之,我既爱你,也知你爱我。可此处人的想法有所不同,大约奴仆之流都只当做家具板凳,非人。既非人,随意用用也没甚要紧。外间多的是夫妻恩爱,但男人却养着好些美貌丫头的。男人不觉得有甚大不了,女人觉得丫头们动摇不了地位,还能帮忙分担伺候男人的苦活,也不当回事。我却和她们不同,爱你的时候尤其爱你,但嫉妒起来也特别厉害。”
她抓着他的头发,“你要爱我,那就得全身上下,连心带身,包括一根头发尖儿都得爱我。我才不管甚家具不家具,只要是活着能喘气说话的,在我这里都是人。既都是人,便不能占了我的好处。”
李恒心里舒坦了,笑了一声。
“还笑呢?我告诉你,美女你是别想了,不仅不能想,连多看一眼都不行。不许想不许看,更不许沾人一根手指头。”顾皎贪心地亲他的眼睛,鼻梁,唇,“这些,这些,全都是我的。知道吗?别的人,谁也不能碰。”
他知道了。
“我知道这要求有点过份,毕竟如脂是真美,美得我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疼她。可咱们一个是郡守,一个是郡守夫人,要干的是推翻士人重建天下的大事,便不能被区区美貌遮了眼睛。rou|欲的追求是下等,爱情里最上等的是Jing神契合。懂吗?”顾皎玩着他的手指,“你要是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了,我,我就——”
他亲她,不要她乱说话。
她还是坚持地说出来,“我就走——”
走字没完,彻底被吞下去了。
李恒哑着声音在她耳边悄声,“我只要你一个,你哪儿也别去。”
顾皎被吃得餍足,睡了一场好觉。
次日晨起,李恒又不在了,大约是去外面找魏先生商量收拾李家的办法。
她慢吞吞吃了些粥饭,啃了半个脆甜的红薯,这才让含烟去将如脂叫来。
等了片刻,含烟引着如脂来了。那姑娘已经换了华丽的绸缎衣裳,只一身白布,显得十分素净。然美人天然雕刻,越素净越显得她坯子好。特别是那双水瞳,温顺地看着顾皎,很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顾皎便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多大年纪了,哪里人,平常在李家如何行事,吃用怎么安排,未来如何打算。
如脂是有些懵懂的,她在离家自有管事教导和安排生活,能够接触的不过是家中的男主人和招待男宾客。李家的女眷自持身份,基本上当她们不存在,更不用说如此亲切地说话。因此,她是惶恐的,还很害怕,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
年纪不过十五,三川道人,三四岁上便卖了来河西。已不记得家中父母兄弟,只晓得管事和一同训练的姐妹。在李家除了早起、日常训练舞蹈和歌艺外,便是保养皮肤和手脚;吃用不必自己Cao心,有小丫头负责。至于未来,她不知甚是未来。主人家要如何,便如何。
果然是被培养得好器物,不会给主人带来任何麻烦。
顾皎有心要问,也问不出甚有用的东西;想拉拔她,对着一个徒有人形的物品也是白费力气;然就此放养着,当真按照李家养人的方法来,却也是浪费且无用得很。
“可识字?会写字?”她问。
如脂便回,“识得一些字,也能写几笔。”
杨丫儿便上了文房四宝,要她随意写画一些来。
如脂当真开始调弄笔墨,画了一副花团锦簇的春光图,又配了一首缠绵的小词。当真是富贵风流,香艳唇齿,不食人间烟火。
顾皎盯着画和词看了许久,含烟小声问,“夫人,可有甚不妥?”
她缓缓摇头,没有不妥,只是太好了些,竟不太适应她的创业岗位。
如脂见顾皎有些不喜的模样,忐忑地问杨丫儿,“这位姐姐,我可是做错了甚?”
含烟看她一眼,心里却有些明悟。她甚也没做错,错的是那些将她养成这般的贵人。
顾皎陷入沉思,杨丫儿和含烟便将如脂先送了出去。
因不知夫人要如何处理,两人只安慰她放心住下来,又说夫人性喜简朴,郡守也不是好玩乐之人。她既入了郡守府,便要照府中的规矩活。那些丝绸的衣裳别穿了,活儿能自己干的自己干,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