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知道。顾璋在南方安顿下来,立刻给顾青山写了信汇报,也在徐家的推举下去某处谋了个很微小的职。至于那土豆,便在徐家正式落户,打着袁都督的旗帜,开发新品种。顾青山问魏先生讨了封介绍信,特特跑去徐家拜见,要联合起来做商会,专管推广红薯和土豆。这会子,两家已经将条件谈妥当,当真做起商会来。
李恒见她开心,晓得又要借着商会搞鬼弄钱,便不去管她。
顾皎道,“李家既送了帖子来,你便去。”
因被女眷们冷落,李恒从不主动参与士人的宴饮,即便来了帖子也丢书房里落灰。两边较着劲儿,谁也不肯先低头。那些士人为折衷,便择了个别庄,另外起宴饮,打的却是招揽文士的名义,谢绝女客。
李恒看她一眼,却不搭话。
“怎地?不愿意去?”她问。
李恒对士人有偏见,顾皎又被那般没脸,他不愿是正常的。他随手拿了一本书看起来,并不答话。
顾皎更乐了,李恒平日看着很能顶事,其实心里住着个小少年。她凑近他耳边,轻语几句,“延之,你去李家喝个酒,假意给那些士人面子。我日后要挣钱,才好使你的面子将他们请来呀。毕竟郡守大人都去了他们的宴饮,你再请回来,他们不好意思不来,对吧?”
“你要作甚?”
她只是笑,“秘密。”
李恒皱眉,半晌才勉勉强强道,“行吧,为了我家娘子。”
河西李家乃是大户,比龙口顾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家占了郡城周围最平坦肥沃的土地,只李家庄子便修得如同堡垒一般,更兼有私兵千人,家人住的派头很不一般。李恒当日抓了许多士人威胁裴潜,独独放过了他家,因此算是有三分情面。
这李家也甚会钻营,青州王还在郡城的时候,便几次三番献粮献银。青州王大军走的时候,李家还送了几个子弟跟着去,也是有支持的意思。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李恒确实得给一个面子。
当然,对顾皎而言,这些有钱人都是她日后的主顾,且先将关系搞得和谐些。
因此,小夫妻分头行动。
李恒带着魏先生和从事去李家赴宴,顾皎则约着刘氏等从事夫人,坐车去庄上。
此时已近六月,庄上该种的已经种得差不多,庄人和民夫们被管事们拘束着,修路,筑水渠,建房舍。唐百工又来了信,说顾皎往日说那烧砖瓦和石灰的窑子似乎有门,请她去看一看。
“咱们还是头回去庄上,需得好几日,王从事可放心?”顾皎笑yinyin地问刘氏。
“放心。”刘氏带着自家大女儿初荷,被邀着坐一车。她道,“他去了好几次,次次回来便冲我夸,说庄上管得极好。可恼平日忙家务抽不开身,不然早就去瞧了。幸得夫人约咱们一道,否则——”
后面车上的夫人也将车门打开,大着声音互相说话。
初荷九岁的模样,眼睛黑水晶一般。
顾皎觉得小女娃可爱,便叫含烟翻出许多零嘴来给她吃。初荷吃过那些回礼里的点心,最爱的是香甜的薯条和烤得喷香的薯片。不过,出门的时候母亲教导要守礼,她便不接,只等刘氏允许。
刘氏见顾皎当真喜爱,便允了。
初荷欢叫一声,捧着零食盒子和含烟去旁边玩耍。
刘氏叹口气,对顾皎说起真心话来,“我家那位,是真开心。他做劝农从事,起心也想做一番事业。然郡中好地都尽归了那几家,那些家人爱种什么不种什么,自有成算。偶然得了好种子,三两年出不来成果,也会被劝着放弃。去年的时候,王爷向大家展示红薯,他还跟我讲,也不知是甚人努力多少年才出这样一个种子。若能得见高人,终身无憾。”
“不成想,居然有亲自来经营的一日。”
顾皎点头,“确实做了近十年才得这样一个种子,因此我爹才将它看得那样紧张。求了王爷下令,只好加入商会的才允许种。否则连本钱也拿不回来,岂不是亏?做新种,若只见得亏钱,以后便无人肯做了。”
“也是这个道理。”
“王从事若有看好的种子,可写个报告交给魏先生呀。”顾皎建议,“若合适,可以专拨一笔款项,或者就直接在庄上试验着种了。我观郡中土地,其实很是肥沃。只地形不利,耕种上稍微困难些。”
提起地形不利,便又说起路来。
五牛道本是一片山,只在山中有少量的坡地和小平原。此次选中的荒地开农庄,乃是靠近郡城和官道一侧的某处缓坡山谷,本只有一条小路可通行。长庚带着那些民夫和庄人肩扛手提地将种苗和工具搬进去,为了抢农时,也管不得无路可走,无房可住,直接在荒地里搭了窝棚便开始干活儿。
直抢了半个月,种出去近千亩的红薯地,这才能抽出身来考虑交通的问题。
第一件事,当然是修路。
从官道至庄上,有一段十来里的小路,需得扩宽夯实了,否则后期运货进出相当不便。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