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捕快,你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如今你可是个捕快,是衙门的人,不是什么江湖游侠。若是连你都不相信官府可以为民做主,那么百姓又如何会相信!”季子禾拔高了声音,面红耳赤的大叫道。
“我……”容戈一下子被这样子的季子禾镇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子禾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得不闭上了眼睛,平复了心情后才睁开眼睛,说道,“我不否认,这世上有贪官污吏的存在,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如此。大多数的官员心中仍旧装着百姓,装着正义,装着那颗赤子之心,为什么你却不肯给予一些信任呢?”
容戈回过神来,找回了舌头,赶忙道,“我自是相信大人的,大人和那些狗官不同,是位真正为民做主的好官。之所以不告诉大人,只是怕那狗官赵青临身后的势力太大,连累了大人。”
“够了,不必解释了。你也应该明白,赵青临犯的不是小事,他的判决可是圣上亲裁。哪怕有人胆大包天,救了他一命,可一旦捅出来,那些你所谓的身后势力全都得一并同他陪葬。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当今天子正值壮年,有的是雄心壮志,眼中决不容一粒沙子。没人愿意沾惹上欺瞒圣上的罪名,一旦沾惹,便是株连九族大罪。若那赵青临身后的势力真的那般强大,他又怎么会落到如此苟且偷生的地步。”
季子禾是真的信任这位皇帝陛下,这位虽然年轻,却是威震四海。先帝刚死时,朝堂不稳,加上外族入侵,刚刚登基的皇帝便遭遇内忧外患,整个国家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担心皇帝不能服众,先帝去的太急,还为给储君铺好路,所以还有很多人都想趁机分一杯羹。然而皇帝却不是谁都可以拿捏的,他以雷霆手段挽狂澜,稳朝堂,安社稷,驱外族,还太平。很多人都说他是暴君,杀人如麻,然而却并不能遮掩其功绩。
这位登基后,砍得最多的就是贪官污吏,官位最高的那位,甚至做到了右丞相的位置。要论势力,谁敢有丞相势力大,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有他做榜样,官员一个比一个洁身自好。所以季子禾才有这个自信,只要赵青临的事情被捅出来,根本没人敢沾。
容戈沉默了,眼中透露出些许的迷茫。
是啊,赵青临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赵青临了,失去了权力,地位,财富,藏在一个小寺中隐姓埋名,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赵青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就算他身后曾经有势力帮助,恐怕也早就放弃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摆脱他的安排。即便东窗事发,也不会引火烧身。那为什么知道赵青临逃了法场之后,她会选择隐瞒呢?
大概是因为,她也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容似锦了。她想报仇,脑子里全是仇恨,想要亲手杀死赵青临想到发疯。甚至发现赵青临未死在法场给了她一个可以亲手报仇的机会时,她心里不是失望,而是兴奋。她渴望亲手杀死赵青临,用他的鲜血来祭奠亡魂,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季子禾摆了摆手,起身背着容戈站着,双手负在身后,“老实说,知道你的事情后,我很失望。你的做法,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我可以理解,谁不想亲手手刃仇人。可你对的起你身上的那身官服吗?你又置官府,置大楚的律法,置于我于何地?你可是个捕快,而不是江湖游侠,你的一举一动百姓都看着呢,你代表的可是官府的颜面。你都如此行事,如果百姓们也有一学一,你可曾想过整个大楚会变成什么样子?”
容戈愣了一下,垂下眼眸,突然将头磕了下去,“求大人责罚。”
季子禾转过身来,面上已是一脸平静,“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
“容戈知罪,但容戈,不悔。”容戈的额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抬起,坚定道。
季子禾看了她良久,叹了口气,“别跪着了,回去歇歇,收拾收拾,等过两天就搬到县衙里来吧。”
说罢,季子禾抬脚就往外走。容戈忙抬起头,叫住了他,“大人,您不罚我?”
“罚你?你罚你作甚?本县太爷昨天晚上守完岁就睡了,我怎么会知道昨天夜里兴福寺的后山发生了什么,你说是吧。”季子禾理所当然道,见容戈还在发呆,便故意板起了脸,凶巴巴道,“记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出去不许乱说,影响不好。好好干活,没还清我的债务前别想着辞工,不然扣你工钱。”
容戈眼底有些shi润,“大人……”
门外,又开始飘起雪花。季子禾呼出一口气,瞬间化成了一团白雾,消失在了空气中。
“容捕快,我救你一命,便是想让你好好看看,天虽然未晴,但屋舍千万间,足以为百姓遮蔽风雪。如今你既然身为一个捕快,便要负起责任。即使只是这万千屋舍中的一片瓦,也要谨言慎行,只要百姓抬头,便能随时看到你这片瓦的一举一动。莫要让你这片瓦片失职,使风雪落入屋舍,那么挨冻的人,可是要对你失望的。”季子禾拂了拂衣袖,抬脚踏出屋子,消失在了拐角处。
“是,大人。”
199. 过河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