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微笑,说着请多指教这样的客套话,还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
不是的,那个人不是这样的。
他很凶,不爱说话,戾气很重。
对,他赢了这场比赛。
不止是这场比赛。
心脏终于开始了密集的疼痛,他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对手”,眼眶忽然就红了。酸涩的情绪从眼角流入心口,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感受得到。
他望了一圈,看着那些欢呼着的人群,看见为自己加油的扬昇和苏不豫,也看见了默默站在角落的父母。
已经足够美好了。
你要知足。
视线最终回到自己的对手身上,看着他脸上的笑。
卫桓的心脏最终还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击打,仿佛有人知道他不甘心,企图让他接受,可这颗心就是不愿妥协,再一次又一次的钝痛中,它仍旧真实地跳动着。
“比赛正式——”
站在竞技场中心的卫桓忽然间开口。
“错了。”
哪怕这颗饱受重挫的心脏此刻必须苟延残喘地跳动,它也要告诉所有人。
这里就是缺了一块。
它是不完整的。
“都是假的。”
卫桓扯下腕间的考生条,手指一松,那张印有自己姓名和考生号的纸条迎风飞远。
“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转身的同时,看见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并肩站着,温柔地看着自己。
“去比赛吧,比完我们就回家了。”父亲笑着说,“你妈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到时候把扬昇啊不豫都叫来,我们一起吃。”
母亲向他伸出双手,展开一个怀抱,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伤感,“桓桓,你要走了吗?”
卫桓红着眼,咬住自己的后槽牙,他听得见内心挣扎的声音。
“你要离开妈妈了吗?”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掉出来,卫桓伸手擦掉,一抬头看见扬铮也走到了父亲的身边,他仍旧一副严师姿态,语气郑重,“现在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
对,我知道。
如果我现在离开,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父母双双战死,我的恩师为我粉身碎骨,我的朋友为了我献祭,为我挣扎七年。
而我自己,也将背负着洗刷不净的污名死去。
天地间再也没有九凤。
“我真的,很想你们。”
卫桓抬起头,流着泪,朝所有人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
“但这场梦该醒了。”
周遭的一切扭曲起来,所有色彩统统融化,最终化作一片沉不见底的黑暗。卫桓孤独地下坠,不断地下坠,从极度的温暖跌入深渊,感受着刺骨的死一样的静默。
一切都结束了,他很清楚。
忽然间,以为早已失去一切感官的自己感到手腕一紧。恍惚中,他看见莹莹光芒,一点一点穿过黑暗的缝隙,那些金色的弧线滑过视野,流星般回到他的身边,编织出一个繁复瑰丽的光网,将下坠的他牢牢接住。
卫桓站起来,站在这片光芒的中心。他低下头,茫然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下一刻,这双手上出现两柄狭长的光刀。
[感受我。]
手指攥紧,他的身体霎时间被生生灌入炙热熔浆,强大的妖气在血ye中燃烧。滚烫的,沸腾的,光与热的力量,完完全全注入这颗奄奄一息的心脏。
梦很美好。
但我不是懦夫。
手握双刀的他抬起手臂,果断决绝地划破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刺穿自己的侥幸妄想。
我要的是真实的我。
睁开双眼的瞬间,卫桓看见了被巨大彼岸花包裹住的自己,妖冶的花蕊如同红线一般将他紧紧缠绕包围,像一个无法逃离的蝉蛹。
下一刻,眼前封闭的彼岸花苞被金色的光芒刺穿,鲜红的花瓣落幕般滑下去,他恍惚的视野变得明晰,眼前终于出现了手握金色双刀的那个人。
卫桓看得见,那双慌乱的琥珀色瞳孔在视线交错的一刻变得错愕。
他好像比自己还慌。
从梦境中挣扎出来的卫桓,脸上还淌着两行血泪,他虚弱地朝云永昼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你来得……还不算晚嘛。”
第67章 魇境之花
闯进无启幻境的第一时间, 云永昼就看到了暗巫姬纱华。
她好像还是和七年前一样, 但又好像不一样。
“你来晚了。”
这句话几乎是一击即中,让云永昼拼命稳住的心瞬间乱了。
纱华拽了拽自己的裙摆, 款款从花枝交错而成的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 那双全白的眼循着金乌的妖气, 嘴角带笑,“你知道吗?我刚才差点把他当做你了。”
云永昼手攥着拳, 隐忍着怒气开口, “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