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岁数不大,生的唇红齿白,潇洒俊秀,再看看宋素卿那描眉画目的模样,他哈哈大笑,道:“哎呀,李兄,这种事,咱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另一人隐约以为林蓁问的是宋素卿在日本的经历,因此他还在不停追问:“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听听解解闷不好么?”
先前那人在他胸口一拍,低声说道:“做兔子的事儿,你也要听啊?!看不出来,李兄你也好此道……”
那姓李的大汉也笑了,反手把另外那人一推,道:“原来如此,我当然不感兴趣!他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杨三和陈一松站在一旁,陈一松马上领会了林蓁的意思,假装板起面孔,对杨三道:“掌柜的,这像什么话?!”
杨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陈一松叹了口气,故作不满的看了宋素卿和林蓁一眼,对那两个人道:“走,二位,我请你们到楼上喝一杯,估计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该回来了。那些货可不少,掌柜的和这位宋公子赚大钱,咱们也多少能捞点赏银,掌柜的,您说是不是?”
杨三连忙道:“是、决不让二位白跑这一趟,往后还望二位在张总管前多美言几句呢……”
他们说说笑笑,上楼喝酒去了,把林蓁和宋素卿这两个他们心目中的异类留在楼下的茶案旁交流经验,这几人一走,宋素卿急忙慌慌张张的问林蓁道:“您说佛郎机人想要我的命,您到底是……是怎么知道的?”
林蓁把自己听到的话对宋素卿一说,宋素卿道:“唉呀……岛上这一阵子货物紧缺,他们收不到丝绸,就盯上了我已经收了的这些货物,看来,我接下来一定要小心防范了……”
说罢,他看了林蓁一眼,低声道:“谢……多谢你了,你救了我的命两次,你……你到底是谁?”
林蓁沉声答道:“我姓林,名蓁,现在是这宁波府的推官,是皇上派我来,查双屿岛上范陶公的事情的。”
宋素卿大惊失色:“你说什么?皇上派你来的?!”
眼看他起身要跑,林蓁一拉他的袖子,把他按在原处,道:“宋素卿,我对你以诚相待,你也对我说说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吧。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这么偷偷摸摸的跟范陶公做生意吗?”
宋素卿嘟囔道:“日本物资贫乏,什么都没有,朝贡十年一次,换回去的东西根本不够日本人所用。这生意一本万利,是日本那些大名派我来的。我当然也不想跟范陶公做生意,可是……”
他抬头看着林蓁,道:“可是我有选择吗?我要是不带回这些他们需要的货物去,那些大名就会杀了我!”
林蓁道:“你怎么没有选择?!先前难道沈大哥没有对你说过吗?你可以选择和我们大明的官府合作,你们和像杨三这样的商人的利益都会得到保障,你为什么不同意他的条件呢?”
宋素卿犹犹豫豫的道:“明朝自开国以来,一直实行海禁,如今你说要开海,我不相信,那些日本的大名也不会相信……维持现在的状况,我至少还能赚些银子,而且能在日本大名那里交差,可是和官府合作,万一官府论起罪来,我宋素卿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不行不行,四年前我好不容易捡回这一条命,我实在不愿意再冒这个险了!”
林蓁听得心里着急,确实,在海禁方面,明朝的政府确实公信度差了点,也不能怪宋素卿不相信他。宋素卿又道:“林……林蓁,我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我爱莫能助……”
他小心的往楼上看了看,那里没有人影,只传来了陈一松和那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笑的声音,他又道:“……你的身份,我绝不会告诉岛上的人,但是,我劝你还是让官府别打双屿岛的念头了,大明的水军都是些什么货色,你见过,我也见过,可是范陶公手下的人可不一样,他们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如今又来了佛郎机人,他们的火铳,隔着老远就把你我炸的血rou横飞。真的,林蓁,你别趟这滩浑水,赶紧回京城去吧!”
林蓁听了宋素卿的话,在心中努力思索着,到底怎么才能说服他。过了片刻,他对宋素卿道:“宋素卿,你原本是浙江鄞县人吧?”
宋素卿又呆住了,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林蓁又道:“我还知道,你原本姓朱,你不叫宋素卿,你叫朱缟。因为你叔父朱澄弘治年间和日本商人做漆器生意无法按期交货,你叔父在他们的威胁下,把你卖给了日本商人抵债,因此,你才流落到了日本,成了室町幕府管领细川氏的家臣。我说的对吗?”
宋素卿握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着,这一段历史太过久远,甚至连他自己都有点遗忘了,过了好半天他才缓缓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都对。”
林蓁说道:“朱缟,你知道私下和日本交易的诸多坏处,你本身就是一个牺牲品,如今皇上有意重开海禁,整顿海防,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为此出力,拯救浙江无数百姓的生命呢?”
宋素卿刚想说些什么,林蓁又道:“没错,每年因为和日本商人私下交易产生冲突而受害的商人无数,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