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对郑和航海图不感兴趣呢?
林蓁表面上饶有兴味的翻看着那本地图集,听着桂萼兴致勃勃的在旁边讲述着他绘制地图时候遇到的事情,他一边听,一边不失时机的称赞着,等桂萼说完之后,林蓁紧接着道:“对了,我在南京翰林院的时候,似乎看见过一套十分Jing细的图册,有好几卷呢。恕我直言,您绘制的这一部图册,只是记载的大明的陆地,海域,可是那几卷书却是海外诸岛,四方陆地,下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桂萼一听这话有了Jing神,他赶紧站了起来,两眼放光的问道:“维岳,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册书可有名字?在南京翰林院……哎,我得派个人去问问才成……”
林蓁装作恍然大悟的道:“对了桂大学士,我记得前几年南京翰林院有些旧书无处收放,眼看就都要坏了,我当时在南京的国子监读书,作为监生被派到翰林院整理书卷,那套书……那套书我记得应该是送到京城来了!您是不是可以查一查,看这套书有没有被收录入册呢?”
桂萼面露喜色,点着头道:“嗯,可以,这样吧维岳,你现在就替我去藏书楼把历年的记录拿过来,替我找找,看那册你说的什么航海图志到哪里去了!”
林蓁大喜过望,赶紧拿了桂萼亲手写的条子,跑到了藏书楼里找人调出了厚厚的几大本文案记录。林蓁一看,这些记录都乱七八糟零零散散,找起来颇费时间,桂萼又老眼昏花,全靠林蓁一个人在那里翻查,林蓁眼看日头西斜,对桂萼道:“大学士,要不,让徐子升来和我一起找吧?”
桂萼自然点头同意,林蓁回去悄悄对徐阶一说,徐阶赶紧放下手上的笔,跟林蓁一起赶到了署堂后面。他们两人翻来翻去,最后几乎就要放弃了,桂萼也从一开始等的兴致勃勃,到歪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打起了瞌睡,林蓁看了一眼桂萼,摇摇头,对徐阶道:“算了子升,明天再找吧。”
徐阶却仍然没有放弃,对林蓁道:“维岳,后天张璁又要到翰林院来了,我总有种预感,他这次要不把翰林院折腾个天翻地覆,他是不会罢休的。我一不得他的欢心,二朝中也没有什么相识,虽然我徐子升兢兢业业,从来没有什么过失,但我觉得他肯定要杀鸡儆猴,唉,维岳啊,你和我,说不定这次都要受到波及……”
他一面说,一面仍在翻看着手中那一卷卷的记录,边看边道:“……所以,如果那套航海图那么重要的话,我们最好赶紧找到它,越快越好。”
徐阶这么一说,林蓁也觉得紧迫起来,两人趁着桂萼睡的稀里糊涂,又翻看了几卷记录,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了。
这时候,桂萼那宽大的椅子啪的一响,林蓁赶紧跑过去扶住他。桂萼睁开眼睛,道:“哎哟,怎么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还在这儿呢……”
他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了徐阶惊喜的声音:“大人,我找到了,在这儿:二年由南京翰林院送入:《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著番图》。”
林蓁差点扔下自己正搀扶着的桂萼就朝徐阶这边跑了过来,桂萼紧紧抓着他,徐阶则把那卷记载拿到了桂萼和林蓁面前,在已经很是昏暗的天色下,林蓁往那书页上看去,他和徐阶的脸色却马上就黯淡了下来,因为后面写着:“五年初,因书库修葺,无处存放,与三十余卷兵部职方司旧籍转往——”
林蓁心里一沉,下面赫然写着:国子监。
京城国子监,林蓁虽然知道这些翰林院的图书如果暂时寄放在那里,应该是不会允许一般的国子监监生接触的,但他心里还是感觉非常不安,毕竟翰林院的官员就这些,平时也不会乱翻乱看,而国子监的监生水平可就是良莠不齐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其实航海图的作用,林蓁也曾经想过,或许没有他以前所想象的那么关键。更何况从郑和出海的那个时代,那是十五世纪初,现在已经是十六世纪了,各地的地形,海岸线,港口海岸,风土人情,这些肯定已经都有了变化。最好的办法还是派人亲自去勘探证实。可是,这套航海图还是很珍贵的资料,至少从它的基础上先试着探索一些附近的岛屿和陆地,比从零开始要好得多吧。
林蓁转过头,对他扶着的桂萼说道:“大人,我看不如这样,您再给我们写一个批文,明天我和子升去国子监把这套书给您要回来,您看如何?”
桂萼连忙点头称是,马上就回到案后仔仔细细写了一个帖子,盖上他那翰林大学士的印,封好了递给了林蓁。这下子,林蓁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有了桂萼的亲笔信,他明天一定要把航海图拿到手!
两人头晕眼花的走出桂萼的书斋,天完全黑了,翰林院里也已经空无一人,两人并肩走出院门,往他们在京城的家中走去。他们两人住的地方离得不远,一路上,两人回想起当年去余姚拜阳明先生为师的事情,心中多有感慨,原来这一转眼,已经五年过去了。
走到徐阶家门前的时候,里面传出了孩子的哭声,门前悬挂的灯笼中的火光照的徐阶白皙的脸红润润的带着几分温暖,几分喜悦,他对林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