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愁苦,民变四起之因……”
张璁也渐渐眉头舒展,随桂萼一同往下看去,只见林蓁后面写道:“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可将本来属于国家的土地,随随便便赏赐给权贵内监?臣仔细思量过后,将清查田产的措施列为以下四项,请皇上过目:
一曰归还侵占——京城附近不乏百姓开垦的,曾经列为荒地的田地,如今却大多被皇室、功臣、内官所掠夺。这些土地务必丈量清楚,登记在册,且按照律例归还给耕种它们的百姓,豪强之家不得染指;
二曰裁减庄田——除洪武、永乐以前钦赐的,有典籍可考据的土地之外,其余皆照数征收田赋,皆还军民;
三曰惩治投献……私自投献,捏造契典者,与私自收受投献之人一并发问……;
四曰禁止乞请……”
两人一同读完,都沉默不语,将那几页纸翻来覆去,看了数遍。林蓁深深一拜,道:“二位大人,时间有限,我未能细细查看典籍,只是仓促完成,其中不足之处,还望大人们见谅。”
张璁抬起头来,一双浓眉下的目光Yin沉的盯着林蓁,他带着几分戏谑开口问道:“林维岳,你不过是个从六品的修撰,才十六岁,这篇奏章该不会也是席春帮你写的吧?”
林蓁又是一揖,敛色道:“张大学士,小人虽然年少,却对这豪强侵占土地的事深恶痛绝,小人自幼家贫,父亲是个儒生,家中的土地屡次被镇上的富户夺去,最终就是因为一两亩地的争端,小人的父亲把命都搭进去了!张大学士您说的没错,小人现在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微不足道,但小人寒窗十年考这个功名,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锦衣玉食,而是为了改变这天下百姓饥寒冻馁的惨状,?‘一饭还三叹,黎民正阻饥。’大人您不也写过这样的诗吗?小人的心情,和您是一样的啊!”
张璁听了林蓁这几句话,尤其是听到林蓁诵出他写的诗,先前一脸的不屑渐渐不见了,神色变得有几分激动,他站起身来,道:“没错,老夫还写过:‘有雪未为瑞,凶年正可悲。流民几行乞,粒米不成炊。’林蓁,不瞒你说,你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老夫一开始对你的才学确实有些疑问,但如今看来,老夫也有看错的时候……”
林蓁心想,你看错的时候多了,他趁机道:“大人,先前在南京的时候,你们肯听在下一言,入京助皇上整顿朝纲,如今一朝上下风气为之一振,这其中,多是二位的功劳。而这次上疏,若是你们信得过我,就等上三日,到时候你们就用不着我和你们一同联名上书了,而且,我这篇奏疏里的内容,若是二位觉得还算有道理,不妨一并呈于皇上圣览,只要能为清理田庄的事出一份力,小人我心愿足矣。”
他话音刚落,张璁还在思索,桂萼已经拍案道:“好,林维岳,我们就再相信你一次!”
林蓁松了口气,恭敬的往外退去,张璁转头问桂萼道:“桂大人,你……你为何又相信这林维岳了?”
桂萼道:“张大人,您也不能再整日埋头公干,也该打听打听外面的动静。我听说前日郭勋的儿子郭守干出城胡作非为,被一个打抱不平的人刺伤了,如今正修养在家。你说,事情怎么这么凑巧呢?”
张璁疑惑的道:“莫非皇上要整治郭勋?我确实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啊!”
桂萼道:“张大人,你我二人远离宫廷,凡事也只能这么猜测了。不管是不是皇上有意为之,我看林蓁一脸镇定,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已经派人盯紧了夏言,他最近没有什么动静,不足为虑。我们就等上三日,又有何妨?”
林蓁几乎一夜没睡,昏昏沉沉来到编检厅,接过席春和孙承恩拿来的新写好的草稿,打算接着誊抄,坐在他对面的龚用卿看着林蓁,担忧的道:“维岳,我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这几日太热,别是中了暑气,我看咱们如今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紧急,你不如就向席修撰告个假,回家休息一日吧?”
林蓁一想,今天说不定沈炼会去自己家,如果自己能在家中等着他,肯定更加稳妥。他有点动心,站起身来,找席春请假去了。不出意外,席春痛快的同意了,还热情的向他介绍了几个京城里有名的大夫。最后小心的往外看了看,对他道:“张、桂二位大学士已经走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儿有我和孙编修呢,他们这几天比较忙,就算是来了也是看看就走,你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林蓁辞别了众人,快步往自己家中走去。回去一瞧,果然沈炼已经到了。家里又来了位潇洒英武的年轻男子,上到林老太太下到莹儿再次看傻了眼,林蓁到后面去吩咐给沈炼准备住处,却隐约听见林老太太对程氏道:“我说,二毛他……他一直不娶媳妇儿,他不会是,不会是有那个毛病吧?我听人家说,现在读书人里头风气坏了,十个有□□个好那什么……唉呀!我老婆子真是说不出口啊,我说你也该看着他些,别让他也跟那些人学坏了去!”
林蓁听了一半,听得他莫名其妙,把门一推,对里面吓了一跳的林老太太道:“阿妈,你说什么呢?我好什么了?!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