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投去一眼,而后,又毫不避讳地看想姜琬。
寂静如斯的延紫殿中,立于群臣末尾的少年身影纤长如青竹,脸庞温润而淡然,两泓明波静川,深不见底。
姜琬规规矩矩地站着,挺拔秀逸的身躯包裹在那拘谨宽大的青色袍子里……
何稳在等着太子和姜琬开口说话,可是两个人谁都像老僧入定一般,既不开口说话,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群臣此刻沸腾了起来。
“叛臣之女裴澄曾与顾玠有过婚约,二人私下有所勾结,这也说的通。”
“陛下啊,裴豫的兵马被剿灭之后,您就该下令各地官府出动捉拿他们父女二人,斩草不除根,终究要为祸天下啊……”
“……”
“私自进入叛王旧府,巡捕为何不拿下二人?”有人往深处想了想,忽然问何稳。
何稳吞吐半晌:“他二人后面为躲避追捕,遁入了昭城公主府中,下官不敢擅自打扰殿下休息。”
他只是派出上百名巡捕把昭城公主府给暗暗盯了起来,时刻监视府中人员进出等等。
这句话一说出来,方才还在议论的起劲儿的群臣全都沉默下来,得,这次连太子带公主的都牵扯进去了,皇帝有得烦心了。
他们,恐不得安宁啊。
只听龙椅上的皇帝轻咳一声:“传昭城公主。”
照何稳这么说,裴澄说不定就藏身在昭城公主府内,既如此,叫来一问便可。
不过他是不信何稳的话的。
昭城公主窝藏裴澄?
裴澄又和太子府的乐师顾玠一同回旧府祭奠亡母?
岂止是笑话,简直……荒谬。
绝不可能。
京城茶肆说书的都鄙夷这种不过脑子的胡编乱造,当他这个皇帝是傻瓜啊。
可何稳,怎么说也在朝为官二十多年了,从来办事都极靠谱,怎么会无缘无故编这种瞎话来朝堂上说呢。
就更不可能了。
片刻的安静之后。
百官之首的陈遂穿着绯色云纹官服,上前高声道:“陛下,太子府的那个乐师,顾,顾什么来着,是否要审一审?”
皇帝甫一被提醒,忽然想起还有顾玠这个茬儿来,他侧首向太子望去:“太子。”
太子的神情透着一股漫不经心:“陛下难道忘了?本朝皇子、皇女府中的伶人,何时是能随意出府的?更不要说与人幽会了。”
何况是太子府,外面不知驻守了多少御林军的侍卫,一个乐师别说半夜出府幽会情人了,就是要出他自己居住的院子,都得经过层层通报。
“太子这么说,这事儿就更蹊跷了。”皇帝点点头。
显然,有人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把顾玠带进漩涡。
可顾玠一个太子府伶人,贱的如蝼蚁一般,会碍了谁的眼呢。
……
昭城公主几乎是跑着上殿来的,尽管她竭力维持礼仪,但不稳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父皇,女儿冤枉,公主府上下从来没见过裴澄,何大人怎么就扯到了女儿头上……”
裴澄潜入京城的事,她的人一早就报给她了,可她与这位堂妹素无来往,避之不及,何来给庇护一说。
昭城公主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飞来横祸。
也不知哪个活的不耐烦了。
被点到名的何稳浑身一颤,朝野上下都知道昭城公主不好惹,唉,他这次,算是栽了。
可昨夜,巡捕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他听完之后还前后推敲了一遍,勘明他们没有说话之后才罢休的。
恐慌的功夫,皇帝的话就到了:“何稳,太子说府里的乐师不可能出府,昭城又说她没见过裴澄,你如何向朕解释?”
何稳急的满头大汗,几欲跺脚:“陛下,昨夜巡捕们所见不虚啊……”
皇帝勃然大怒:“何稳,朕看你这个京兆尹白做了,事情半分眉目还没有,竟敢污蔑太子和公主二人,好,很好。”
办事最稳当二十年的何大人吓的魂儿都飞了,跪都跪不住,瘫软在地:“臣知罪,臣该死。”
他不是怕死,他怕的是“何稳当”这个苦心经营多年才得来的名号从此就飞了。
“起来吧。”皇帝不耐烦地道了声。
为显宽厚,他没有当场治何稳的罪,不过,有没有秋后算账,可就没人知道了。
何稳喏喏地退到了一旁,不敢再多言。
皇帝又道:“裴澄,限你三日之内给朕找出来,传话下去,她父亲虽然反了,在朕心里,她依旧是朕的亲侄女,朕可以不计前嫌,允她在京中居住。”
“是,是。”何稳答的极快,温吞的毛病一下子就被治愈了。
***
姜琬憋笑憋到几近内伤,他远远觑了一眼太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昨夜,裴澄走后,姜琬想了想,不能等了,提前出手吧,于是派人连夜给太子送信,请求他把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