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来买字吗?”
数位谦谦君子中有人打头道:“在下等人久慕先生的草书,想当面求一幅挂于家中观摩欣赏。”
书僮听了摸着头,很为难的样子:“先生自早上出门后还尚未归家,诸位公子稍后再来碰碰运气吧。”
他说完,就做出送客的手势,很客气地往外面赶人。
几人无奈,摇摇头,“我等改日再来吧。”
唏嘘一阵,他们稀稀落落地往外面走了。
姜琬在原地站了会儿,心道:今天出门没看日子,果然诸事不顺,连幅字都看不到,节哀吧。
正要走,他不经意瞥见影墙拱门处闪过一道娇小单薄的身影。
似曾相似。
他愣愣地又顿下脚步,探头望过去,不禁脱口而出:“师弟——”
不知为何,他觉得刚才闪过去那个小人影是宗小茹。
“这位公子,您说什么呢?”书僮走过来挡在他面前:“今日先生祭祖去了,请公子改日再来吧。”
姜琬尴尬了下,朝他作了个揖:“在下失态,这就走。”
*
就在他失落地转身的一瞬,额上被一颗红红的小果子砸了下。
“姜琬,接住。”
随即,传来一声好听的轻笑。
姜琬回过身去,正对上宗小茹笑盈盈的如月儿般的一双黑眸。
书僮见状大惊:“这,小公子……唉,老爷有交待,您不能随便出来见客的。”
宗小茹:“本小公子不就小时候生了场病,难道以后都不能见人了。”
姜琬也彻底愣住了:“师弟,这,这是你府上?”
看来,宗小茹在家里是完全被当成男孩儿来养的。
可是,初次见面,他就看得出她是个女孩子呀,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
谜!
更谜的是,原来大邑县的段秀才就是州学里的宗东方,州学里的宗东方就是段秀才。
比脑筋急转弯玩的还刺激。
宗小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承想到,你会找到我府上。”
“在下闻名而来,更不曾想到。”姜琬笑道。
很有梦幻感。
宗小茹调皮地笑了:“幸好我听到你的声音倒回来瞧了一眼。”
姜琬不好意思地笑笑:“多谢师弟记得。”
冷场了下,等不到宗小茹开口,他就又作了个揖:“既然先生不再,在下告退。”
“急什么。”宗小茹一反常态地摆出副主人的架势:“既来了,坐一会儿又何妨。”
她使了个眼色给书僮,叫人把姜琬引到后院亭中坐着。
姜琬被她的热情弄的非常不安,很是拘谨。
“师弟,这,不好吧?”
她到底是个姑娘家。
不是说古代人封建嘛,女孩子不能轻易见男子的,更不能……唉,来都来了。
宗小茹带点儿天真地笑道:“那天你在学堂里论诗,讲的头头是道,唬弄了那群不学无术之人,可是你糊弄不过我。”
姜琬:“……”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是要给他上课的意思了。
没看出来,小姑娘还挺好为人师的。
“我爹说你立志要考科举走仕途,他说你的志向远大是远大,只是根基太薄弱,今年的县试恐不行。”宗小茹又道。
姜琬:“……”
扎心了。
“师弟说的是,诗赋方面我大概还能应付,眼下首要是制艺,我得从头学起。”
宗小茹摇摇头:“诗赋你也不行。”
姜琬:“……”
不用活了。
宗小茹在他对面坐下,也不问他爱不爱听,就滚瓜烂熟地说起来——
原来南朝科举中对诗赋的考试,大有讲究,并非唐诗宋词里的调调。
它有个专门的名字叫“试帖诗”,所谓的试帖诗,又称“五言八韵”,即五言排律十六句,用八个韵脚,双数句叶韵。
说白了就是要求作出格律诗中最难的排律,严格讲究“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还要求句中色彩对色彩,情绪对情绪等等。
总之,没有他所熟悉的唐诗宋词那么收放自如,任君发挥。
非常的不好作。
这份卷子一般放在科举考试的第二场考,和八股文一样,是决定录取与否的关键。
……
宗小茹说累了,打住话语,端起茶去喝。
“果然和我心中以为的不同。”
一开始他还在应付她,听到后来,彻底服气。
服气的五体投地。
他心下感慨,原来是这样的“诗赋取士”,完全颠覆了他脑海中的观念。
把那一抹仅存的浪漫色彩的调调全给抹杀了。
宗小茹没有接话,慢条斯理地把一盏茶喝完了,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