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 如果叶向高没有这一番话, 他准备这两天就与周嘉谟确定要补位的阁臣,那刘一燝就自然而然从次辅、序位升为首辅了。
朱由校看着叶向高的细微变化, 也落在了周嘉谟的眼里。他说不出叶向高有什么不好,但是在刘一燝和叶向高之间, 刘一燝更坚持自己一些;而叶向高在乡七八年后,居然有了能逢迎天子心意的行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有点儿担心叶向高向佞臣的发展。可也学着刚刚说的话, 他也得承认很在理。西洋人今儿敢对蚝镜开炮,不打回去,难免过些年就会被纵容成另一个来自海上的“建奴”。
想打回去, 除了发展水师,还能做什么?禁海吗?禁的了大明的百姓, 禁不了倭寇、也禁不了海盗、禁不了海商走私。
最重要的禁不了西洋人驾船打到大明来啊。
黄克缵想了想说:“陛下,宫中尚有收有三保太监出海的海图、七层宝船图。就是那造船的木头, 不能用新木,必得晾晒几年才可得。既然陛下不想立即修三大殿,咱们是不是可以挪用些大木头, 那丈围的大木晾晒了几年,可是最好的造船材料。”
工部尚书王永光天子表态就开口道:“黄绍夫,重建三大殿的事情一拖再拖, 现在你又打起挪用三大殿木头的主意。难道今年不修,明年、后年也都不修吗?大明连个像样的大朝会治所都没有,成什么样子。真要修的时候,你把挪用的木头还回给工部?”
那些大木的砍伐极难,入深山寻找就不易,每次弄出山一根,都有出徭役的民夫伤亡。现在陛下改了出徭役的法子,可让他到哪里征得愿意如深山找寻大木的民夫呢?
“三大殿不急着修,那废墟都晾了三十年了,再晾着三十年也无妨。反而是西洋人不可纵容了。传旨沿海各州府密切留意荷兰人。还有蚝镜的葡萄牙人,居然在大明的国土上有枪有跑有船的,实力足够与漂洋过海的荷兰人作战。大明的国土什么时候允许外国人这么干了。
把他们赶出大明。就是他们勾得荷兰人以为在大明登岸很容易。让那些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回他们的欧洲打去。
传旨广州知府、香山县令向葡萄牙人索赔。毁坏大明百姓一屋赔十屋。”
只要涉及银钱的事情,谁都知道天子是不开脸的,那是把一两银子都看得很重的。刘一燝前脚回了京师,把杭州火灾后重建的事情做了汇报,后脚天子就派出都察院的、水火不相容的几位御史去杭州核查。
不知道蚝镜那里的百姓,在这场荷兰人的登陆战中损失了多少。但天子定下了一赔十的标准,没人愿意以既往的天邦上国的论调,去天子面前维护西洋人。
“韩卿,这件事情就交与你督促。工部负责尽快把三大船厂恢复到鼎盛,还有继续研发能够固定在船上的新式火炮。南海的那些海盗,也该清剿了,不然与西洋人结合,恢复倭寇与海盗那般旧日模样,又是大麻烦。”
昔年海盗与倭寇对大明沿海,尤其是富裕的浙江一带的侵扰,大臣们都记忆犹新。
只有户部尚书汪应蛟颇为难地说:“陛下,银子!清剿南海海盗用兵的银子,这个没在今年的预算里。还有西南两次用兵,都动用了兵部的战备预算。那个战备预算不剩多少银子了。山东平叛还要花呢。”
又是银子!朱由校气短。
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辽东的、西北的银子花的都不屈。比较起历年在辽东和西北的投入,这两年已经是省了太多了。但是今年因为几场地动,一下子就把预备的应急银子都用的差不多了。
汪应蛟抹抹额头上的汗水,养心殿的闷热让他想起来,宫中因为裁减了人手,去年基本就没怎么存冰。天子这里都这么硬熬着,却没断少了六部等衙门的份例。
唉。
计相难为啊!
遇上这样克制自己的天子,比遇上昏君更难为。
汪应蛟见所有人都等着自己变银子出来,思忖了好一会才试探着说:“陛下,秋税很快就下来了。沿海清剿打上门来的西洋人也不是立刻用银子。或许会容些空呢。待年底做预算的时候,臣把这笔放前面考虑,如何?”
没人应和他的话。
因为在坐的人都不用别人提醒就能够想到:要是西洋的荷兰人从蚝镜直接去进攻泉州府、福州府呢?
那是非常很可能的。
“举债。”
汪应蛟一愣,举债?朝廷借钱?向谁借?
“以朝廷的名义在浙江、江苏向海商发债卷,用明年或者是后面的秋税做抵押,向民间先借三百万,名义就用要在南海铲除海盗了。至于利息,”
朱由校看看户部的尚书和侍郎,他还真不知道利息具体定多少是好。
向海商筹措安定沿海、清剿南海海盗的银子,关键是借钱不是摊派,还是以明年或者后年的秋税做抵押,这倒也是可行之法。广东、浙江、江苏、福建的海商最多,应该能够筹够三百万两。
“陛下,这向海商筹措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