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讲了许多,不过这会我别的都记不起来了。“
此值正午,日光透过窗纸,照得人无处遁形。外头还有衙署的人大声说话。吉贞紧紧闭着眼,感觉他的胸膛像遮风避雨的穹庐,罩在她的脸庞之上。她抓着他的衣襟,脸颊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温泌轻轻一笑,空余的一只手在她下颌轻浮地捏了一记。
吉贞睁开一双水濛濛的眼睛,对他皱了皱鼻子。
他又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另一只手拿出来,暧昧地一笑,从她袖子里翻出青绢手帕,擦了擦手,将手帕拎在她脸前晃了晃。吉贞要抢,浑身软的没有力气,只能欲语还休地瞪他一眼。
温泌很得意地哈哈一笑,作势将手帕轻轻一嗅,便塞回了自己怀里。
扯了自己的长袍往她身上一盖,他很体贴地说:“你歇一歇,等会再回府。”以防吉贞闲着没事总要来衙署巡视,他特地提醒她,“娘娘要送了几尺什么澄水帛给你,据说有避暑之奇效,你若无事,可去郡公府去取,顺道同她道声谢。”
吉贞微颤的睫毛一扬,慵懒地翻个身,她漫不经心道:“母亲遣个人送来公主府就是了。”
温泌盯了一会她的背影,说声:“随你。”便合上门出去了。
赶到外头讨了一壶冷茶,牛饮似的喝了,冷静了一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前厅,一干人等还在大眼瞪小眼,容秋堂见温泌出来,后面不见清原公主,他暗自松口气,惴惴地问:“公主来,可是为了郑元义那事寻我们麻烦的?”
这是不打自招了。温泌都懒得骂他了,吩咐弥山道:“把前几日和郑元义吃酒赌钱的那几个人都绑上来。”
弥山本来就老成的一张脸更严肃了,平素他和兵士最亲厚,所以有点不情愿,“都是休沐时才去的,也不算违背军令,就不必了吧?”
“快去绑来。”容秋堂明白了温泌的用意,忙推了弥山一把,“公主要替郑元义出头,咱们得先发制人才行。“
“你去外头避一避。”温泌一脚将容秋堂踢出门。
“容将军去哪里?”容秋堂走到门口,被姜绍拦住。他腰悬长刀,穿羽林卫缺胯衫,肩头和胸前缀以雄鹰,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颇有弥山的神韵,大概比弥山还英武一点。
容秋堂立马绽放笑容,亲热地扶住姜绍手臂,说:“我有急事须回家一趟。姜都尉,明日请你吃酒,你可有空?”
姜绍报之一笑,说:“吃酒,有空。殿下要寻将军你,你还是先答了她的话,在下才好同你吃酒。”
容秋堂本已经一条腿跨出了门槛,被姜绍顺势将他肩膀往里一推,不禁地人也被推回了衙署里。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前厅外头,见吉贞背后跟着桃符,从容不迫地从后堂走了过来。容秋堂与姜绍两人脸色不约而同凝重起来,先后道:“殿下。”
吉贞淡淡看了容秋堂一眼,领头走进前厅,却见厅里众人正严阵以待,地上几名兵丁被五花大绑,温泌坐在案后,正在骂人,忽见吉贞和容秋堂都到了,他话音顿止,乌皮靴往地上一踩,站起身来。
吉贞来的这么快,令他有些意外。
“这几个人是犯了何罪,要这样绑着?”吉贞问。
“酗酒,赌博,违背军令。”弥山替温泌答道,“才判了他们笞刑。”他看看温泌,踯躅了一下,“在此行刑,怕惊扰殿下,臣将他们押往军营处置吧?”
“无妨。”吉贞径自落座,很泰然道:“你就在此处行刑,不必顾虑。”
弥山无计可施,只能命人将那几名犯禁的兵丁押到院子里。因公主在场,没有脱衣,只穿了薄薄的汗衫,军棍如雨点般落下来。吉贞面色不改,目不转睛,行刑的人不敢作假,噼里啪啦一通打下来,几名兵丁半死不活地被拖了下去。
一场军棍打下来,脸色最难看的是温泌。沉默片刻,他忽然一笑,很大度地说道:“这些人,被人怂恿犯禁。怂恿的人,原本也该罚,然而郑元义不从属于平卢军,军令管不到他,他又是殿下身边的服侍的中官,因此饶他一次,还请殿下以后多加约束,不要再来军中滋扰生事。”
他脸上带笑,语气却极重,连容秋堂心里都不禁打了个登。桃符急的叫道:“驸马,郑元义被人打了,伤得很重。”
“在衙署里该称使君。”吉贞轻声喝止了桃符,然后转向温泌,这次他没谦让,他在上首,她在下首,他睥睨着吉贞,静待后文。吉贞高挑的眉头一扬,说道:“郑元义原本是我的近侍,最近被圣旨擢为平卢军都监,也算军中的人,军令自然也约束他。等他能爬的动,便来领罚。使君不必留情,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命。”
温泌把玩着案头散落的几枚乌木令牌,一枚摞一枚,最后一枚重重拍了上去,他面无表情地说:“只要殿下舍得。”
吉贞毫不理会温泌Yin沉沉的脸色。她点一点头,说:“郑元义犯军禁,自有军令罚他。不过他在衙署外没来由被人打的重伤,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被人打了?”温泌好像才留意到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