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逃到朝歌去了,既无兵马又无粮草——这样的岳父,你想要吗?”
张敖笑道:“小臣托赖陛下照拂。”
胡亥揽着张敖的肩膀,跟他掏心掏肺道:“你想想看,你爹是赵王,你以后也是赵王跑不了的。都已经是王了,感情生活就纯粹一点,是不是?找个跟你互相欢喜的,不比这种政治联姻有意思么?再说了,你想想,那鲁元公主才几岁——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到时候娶过来,你还得哄着她……不划算不划算,朕可真是为你着想啊——对了,你在咸阳这么久,有没有中意的女子啊?说出来,朕给你们主婚,保管叫你的婚事体体面面……”
张敖被他说得云山雾罩,不知道陛下这突然的热情与“友善”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因为汉王衰败,所以要拉拢他父亲赵王?
可是也说不通啊——汉王式微,他父亲赵王也没得好处啊。
张敖努力从胡亥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闲谈中捕捉有效信息。
可是胡亥实在是太会瞎聊天了,扯起来比叔孙通、夏临渊还没谱。
张敖最后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知道陛下赏了他一堆珍宝,又约他一同打猎。
张敖回去,百思不得其解,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大事儿。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给父亲赵王处去信,又花重金贿赂朝臣,想要摸准朝廷动向——钱没少花,却只从叔孙通处打听出一则花边消息。
叔孙通收了金子,对张敖笑道:“最近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不过——诶,你腰上系的这块玉成色挺不错啊……”
张敖忍痛解下昆山玉,奉给叔孙通,笑道:“您喜欢,那是它的缘分……”
“别别别……”叔孙通一面叫着,一面任由张敖把玉给他系上了。
叔孙通收了金子又收了玉,想了想,附耳低声道:“宫里要准备大婚喽。”
张敖一惊,再问——叔孙通却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张敖千恩万谢送走了叔孙通。
陛下要大婚?
也是,以陛下的年纪,宫中空虚也实在不成样子。
所以陛下是因为要大婚,想起从前阻了他的婚事来,才找他去聊天的?
张敖总觉得哪里不对——陛下不像是这么闲的人啊。
直到刘邦入咸阳做国丈那一日,张敖才明白胡亥此刻对他的“友善”是因为什么。
时间倒退回三年前,当刘邦提议要与张耳联姻之时,吕雉是赞同的。
刘邦还有长子刘肥常伴左右。
而吕雉与一双儿女沦陷于咸阳,朝不保夕。
如果女儿鲁元能与张耳之子张敖成亲,那么对于吕雉一支来说,是极大的助力。
虽然鲁元的年纪,都能做张敖女儿了,却也顾不了了。
谁知道当初胡亥横插一缸子,要让张耳做赵王,就要张敖入咸阳。
张敖一入咸阳,能不能成婚,还不就看胡亥意思了吗?
这件事情就搁置下来。
如今刘邦陷入困境,吕雉却不能坐以待毙。
吕雉作为汉王后,并不被允许在咸阳抛头露面,像从前在乡间一样博“吕神仙”的名声——在咸阳,唯一能与神话沾边的只有胡亥。
所以吕雉只是在背后给刘萤帮忙,比如赈济灾民的粮食发放,比如给士卒的御寒之物调集。可是关中黔首并不知道,这背后也有汉王后出的力。
吕雉人在屋檐下,又挂着汉王后的招牌,也并不敢争这等虚名,只是以此维系与刘萤的情谊。
刘邦兵败困于朝歌的消息传来,吕雉一夜不曾睡好。
刘邦作为丈夫,再怎么亏心,可是究竟是她孩子的亲爹。
在此时吕雉心中,最先盼着的当然还是刘邦能撑起来,而她要做的,就是在刘邦撑起来的地盘里为她一双儿女谋求最大的利益。
若是当初鲁元嫁给了张敖就好了……
这念头才起,吕雉第二日就迎来了做梦都没想到的人。
“……陛下?”吕雉望着黑袍高冠走来的年轻男子,慌忙行礼,又看向跟随的刘萤,以目光询问。
胡亥笑道:“你虽然高风亮节,不让阿萤同朕说——可是隔了四年,你忍得住,阿萤却是忍不住了。汉王后,昔日救命之恩,朕来偿报了。”
“偿报?这、这……陛下言重了……”吕雉谨慎应对。
“朕看你家鲁元甚好……”
吕雉心中一震——陛下这是要娶鲁元吗?是娶妻还是纳妾?
刘萤见吕雉面色,便知道是陛下把话说含糊了,忙笑道:“鲁元公主比太子殿下大了三岁,倒是也相宜……”
太子殿下!
吕雉心中一动,见胡亥与刘萤都含笑等待,便知道——这是要做太子正妃了!
可是……
可是如今刘邦在朝歌,既无人马又无外援,又有什么值得秦王来做儿女亲家的呢?
吕雉从不相信天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