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制锦眉头微蹙。
正打量中,张制锦回头向着他一抱拳:“侯爷,我先去了。”
裴宣也微微欠身。
目送张制锦上马而去,裴宣才问大辛:“出什么事了?”
大辛正也一肚子的话想说,此刻见洛尘跟着张制锦离开,便忙道:“侯爷自然还不知道,听说张家里闹开了,张家的老太太容不得周七姑娘,想要让他们府三老爷做主,让张侍郎休了周七姑娘呢。”
裴宣听了这话,虽似意外,想想却也的确是他们府内能做出来的。
毕竟张府门规严谨,上回七宝跟着靖安侯出来斗茶,居然平安无事……裴宣已经觉着不可思议了,何况如今更是给贼人掳去在外过了一夜。
大辛扶着裴宣入内,忍不住又嘀咕说:“七姑娘那么可人爱的人物,本来受了惊吓磋磨,已经是不容易了,这老太太又要这样闹,不知道七姑娘又是怎么伤心,又哭的怎么样呢。这张侍郎虽然是疼极了七姑娘,只可惜他们府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又整天忙的不能回家,哪里能护得住七姑娘不叫她受委屈呢?唉,若是咱们老太太还在,指不定多心疼呢。”
裴宣正要落座,闻言心中慢慢地有些气翻涌,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大辛忙噤声,又给他在后背上轻轻地抚了抚:“是我多嘴了,侯爷别想那许多,咱们是回镇抚司,还是回咱们府里?还是……去程姨娘那里?”
裴宣微微将后背靠住了,仰头闭眸想了半晌:“去紫袍巷吧。”
大辛松了口气,又忙道:“正是要去看一看,程姨娘这次伤的可不轻,得亏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大碍……侯爷去看她一会儿,她也高兴高兴。”
大辛说完,见裴宣不语,他就小心地将轿帘子放下,又吩咐轿夫:“手脚轻些,别太颠了。”
于是来至了紫袍巷,轿子落地,大辛扶着裴宣进了院中。
这院子里本有三个使唤的丫头,两个老婆子,一个看院子的门房跟一个跑腿的小厮。
先前因为管凌风那一行人前来,祸害了大半儿,如今只剩下小丫头跟婆子两人,因为程弥弥伤的不轻,裴宣先请了两名大夫守在院中照看。
里头程弥弥听说裴宣来到,早支撑着坐起身来。
裴宣上前,见她气虚体弱之态,便道:“不用多礼。觉着如何?”
程弥弥说道:“侯爷不必担心贱妾,我一切都好。侯爷呢?”
裴宣一笑:“你伤的如此,倒还惦记着我。”
这会儿那大夫说道:“娘子的脉象还平稳,只要好生调养,自然无碍,目前腹中的胎儿脉象也很稳健,侯爷只管放心。”
裴宣咳了声,道:“有劳了。”
两名大夫识趣地退了出去。裴宣在床边儿的圈椅上坐了,见程弥弥还站着,又温声说:“你坐下吧。”
程弥弥微微躬身,才在床边侧坐了。
裴宣打量了她一会儿,望着她细致的眉眼,此刻眼前突然出现了张制锦给他看过的那七宝的亲笔信……那副哭泣着的人像也在面前晃来晃去。
喉头又有些无端地发痒。
半晌,裴宣缓缓说道:“让你在外头住着,本是想让你平安些,却想不到适得其反。”
程弥弥忙道:“侯爷自是好意,只是……毕竟没有人能想到。”
裴宣说道:“这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今儿,就让你回侯府去。”
程弥弥一愣。
裴宣抬眸,别有深意似的:“你敢不敢回去?”
程弥弥给他平静的目光注视,身上竟有些发寒,勉强笑道:“侯爷若让我回去,我自然是敢的。”
裴宣微微一笑:“很好,那你就回去。”他说了这句,目光下移,落在程弥弥的断手之上,上面还包裹着厚厚的纱布。
又过了许久,裴宣才说道:“府内发生的事情,你跟我说了一半,大概还有一半你不敢跟我说,但是你虽然不说,我也能猜到。只是我起初不想承认罢了。可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程弥弥睁大双眸。
裴宣喃喃说罢,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之前你顾忌我,所以投鼠忌器,不敢放手去做,但是现在,你不用顾忌,不必再避让了。”
程弥弥心头震动:“侯爷,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裴宣又是一笑道:“你毕竟是静王府里调教出来的,总该也有些手段,不至于输给别人吧?”
程弥弥已经站起身来,脸色惊悸而惶然:“侯爷!”
裴宣不再看她,只是淡淡地看向旁边桌上,那一只梅瓶里本来放着几枝腊梅,但是多日不管,如今那金黄色的梅花已经枯干在枝头,隐隐约约剩下了一抹似有若无的香气。
“宁肯抱香枝头死,何曾零落北风中……”裴宣凝视着那支腊梅,低声yin了一句,道:“其实,本来我不知道你是谁派的,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咳……我还一度怀疑过是康王世子。”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