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寸奔在说:“二公子,吃药了。”
慕锦没有应声。
二十转头看去,见到二公子抬起了手,又猛地坠下。
寸奔正用勺子一口一口喂药。
二十别过头,然后跑了出去。
她曾以为,二公子这么跋扈的性子,这辈子也不会有失意的时候。见他沦落如此境地,她尝到了酸酸的滋味,就像是半夜冻醒,想念二公子时泛起的委屈。她心目中的二公子是骄傲的,是狂妄的。平安符是她的真心,她希望二公子一直好好的。
慕锦昏睡到傍晚。醒来了,从枕下摸出一个东西,紧紧抓在手里。
寸奔再次介绍:“二公子,这位是二十姑娘。”
慕锦侧躺在床。从开始的上当受骗,到现在的马耳东风,他一直闭眼,假装睡觉。他筋脉耗损,脑子混乱,想也想不清,只知握紧掌心的一片薄布。
二十洗净了脸,恢复成本来样貌。她谄媚地上前,等待二公子的训斥。
然而,慕锦一动不动。
寸奔又说:“二公子,这真的是二十姑娘,你回头看看。”
慕锦觉得吵,他谁也不想见。他记得自己在找一个人,这个人不知去了哪里。但他偶尔又清醒,这个人永远回不来了。
“二公子。”寸奔又说:“二十姑娘做了一碗长寿面,你要不要尝尝?”
长寿面?慕锦这时才睁了眼,接着他皱紧眉,抱怨说:“天黑了也不点灯。”
寸奔眼底拢起Yin霾,“二公子你……说什么?”
“天黑,天这么黑,怎么吃面?”慕锦不悦地翻过身。
寸奔的脸色罕见地苍白。
二十僵了下,看到二公子的眼底仿佛漾有一座血池,艳得诡异。她抬手到他的眼前,手指微微颤抖,再晃了晃。
慕锦的眼珠子定在前方,“我的人呢?我的面呢?为什么不点灯?”
“二公子,你先休息。”寸奔给二十使了一个眼色。
慕锦哼了一声,闭上了眼。
寸奔和二十走出门外,说:“昨日二公子流有血泪。几年前,二公子练武不慎攻心,曾有这症状,但不影响目力。”
二十惶惶地听着。
“事不宜迟,我去一趟尚书府,看有没有办法见到林神医。”寸奔冷静沉着,说:“二十姑娘,村落有我们的暗卫,我调派两个过来……”寸奔住了口,移开目光,低头向地面。
从前的啜泣、大哭都是二十保命的小手段。
这一刻,她溢满了委屈的酸涩。二公子该是高高在上的明月,却被迫坠落了凡尘,沾了一身泥。
她委屈,是为二公子委屈。
二十用手背拭去了眼角一滴泪,“早去早回。”
——
山上来了两个眉清目秀的青年。
二公子喜好美色,护卫多是青年、美貌的女子。可是再俊、再美,二公子也见不到了。
思及此,哀叹像是困在二十的喉间,时不时冒一声。
寸奔走了大约半个时辰。
慕锦醒了。眼底如诡谲乌云。正是狂躁时,极具破坏力。
一名护卫沉声:“二十姑娘,你还是退避到外面吧。”
保命要紧,二十的脚下跟生了风一样,最后靠在一株修竹边。
风吹竹响,沙沙沙沙。一展晴空,一片翠林。
她发呆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和二公子分别时,他身段颀长,长袍飞扬,像极了她儿时见过的将领雕像。西埠关老百姓称之为罗刹,是大霁有名的常胜将军。
原来,二公子在那一刻,在她眼里竟是这么威武的……
房间的打斗“呼哧呼哧”地响,拉回了二十的思绪。听着听着,她蹲下了身子,抱起膝盖,把脸埋进去。
进了沙子的眼睛将她的衣袖润shi了。直到打斗声安静了,她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
慕锦体弱,打不过护卫。但脾气还是要发的,恶狠狠地将护卫训了一顿。
其中一个护卫出来说:“二十姑娘。”他停顿了,欲言又止。
二十回眼。
护卫继续说:“二公子饿了,二十姑娘方便的话,能不能给二公子煮个饭或者下碗面?”
这边没有一个女暗卫。男的个个都不会做饭,寸奔请了山下村落的大婶,早中晚过来煮饭。
二公子不满意大婶的厨艺,挑三拣四,来来去去已经换了几个大婶。
走了的大婶告诉其他人,这儿住的那个病美男,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就摔碗摔盘子。哧哐哧哐的,而且嘴上直嚷嚷要杀人。
村子小,这几句话不到一个下午就传遍了。
于是,没人上山做饭了。
二十简单地和面,下了油盐,撒上葱花,再调了一杯西埠关的酱料。
一碗香喷喷的牛rou面,端到了慕锦的跟前。
第70章?
慕锦恼火:“为什么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