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洁癖,还是后天被宠出来的娇气毛病,往常只要是谁敢碰她头发,下一秒就能见她脸上晴天变暴雨,翻脸比翻书还快,机|关|枪般开嗓数落人半天,而后十分不给面子地立刻把头洗了。
可面对唐其深的时候,她这毛病似乎就从来没犯过,顶多装模作样地碎碎念两句,更多的时候还有种莫名的享受。
曾经时山海就因为管不住自己这手,被自家闺女严词批评过很多次,为了把女儿的气给哄顺,还费过不少功夫。
送她平时喜欢的娃娃、小裙子、亮晶晶的首饰都不管用,零花钱无论塞多少,时洛都还是撅着嘴鼓着腮帮子发小脾气,到后来,时山海连检讨书都认认真真写了好几页,就“不能碰宝贝女儿头发”这个课题,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和自我忏悔,并且声情并茂地追在她身后朗诵,才勉强能蒙混过关。
只是他这个当爸爸的哪里想得到,被自己揉了揉发顶就记上好几天仇,非得熬夜撰写检讨书才能哄好的小祖宗,到了唐其深面前,只是被他轻轻地顺了顺毛,淡淡一句:“不许没大没小。”,便能立刻懂事消气,转头回家给他个面子,叫他声爸爸。
亲爸不如普通邻居系列,时山海当时心理Yin影很大,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努力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对她说:“有本事你就上唐家去,给他们家做女儿。”
很有本事的时洛二话没说,甚至半点没有被爸爸抛弃的悲伤,十分欢乐地垫着脚尖,提着小裙摆投奔唐家。
这一去,就赖在唐其深房里睡了三天。
后来还是时山海沉不住气,趁着半夜时洛熟睡的时候,悄悄去把孩子偷回来,偷的时候不小心把人弄醒了,小丫头抱着边上当时年纪也不大的唐其深手臂哼哼唧唧半天,眼泪都掉了好几滴,最后哭困了才瘪着嘴跟爸爸回家。
一个破邻居有什么好不舍的!时山海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简单的动作,两人都短暂地陷入回忆之中,少年的手停留了一瞬,而后又鬼使神差地将手掌放到她头顶,轻缓地揉了一把,索性把这小炸毛揉得更乱。
他忽然想起先前她在政教大楼门前没来由问他的那句话。
喜欢马尾辫还是喜欢海藻头?
马尾辫遇多了,大街上随处可见,可这乱糟糟又喜欢炸毛的海藻头,似乎至始至终就只有过这么一个。
唐其深兀自垂眸,唇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而后抄起床边的黑色裤子,懒懒地转身往浴室走。
也不知时洛此刻在想些什么,见唐其深离开,她莫名其妙地也从床上滚了滚,翻身下来,脚尖在地上探了探,趿着拖鞋,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
少年脚下本就懒懒散散的步伐微微停滞,转身的一瞬间,傻傻跟在后头的时洛来不及刹车,稳稳当当地迎面撞了一下,等到周身都泛起沐浴过后淡淡的清香,时洛才一下回过神来,睁大双眼,仰头瞧他。
唐其深在她撞上的那一秒,下意识地伸手揽了揽,待她站稳,又自然地松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似乎能听见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轻咳一声,扬扬眉,嗓音带着点哑:“换个裤子也要跟着看?”
时洛闻言,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双手抵着他,努力将人推出些距离来,而后眉梢都染上少女特有的矜持,眼神飘忽不自然:“谁要看了,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看的!”
唐其深低哂,也没心思反驳她,转身进了浴室。
隔着一道玻璃门,他隐约能听见门外少女一下蹦回他的大床之上,动静听着不算小,似乎在打滚,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过听不太清。
他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无意识地勾着唇轻笑,总之应该比先前她不曾来找过他的几天加起来,还要多上不少。
等他重新出来的时候,床上已经不见人影,只是隐约听见隔断外的小客厅里有动静,唐其深也没多想,闻声便走了出去。
时洛抽了一沓试卷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捧给他看,脸上还带着点得意的笑,似乎还有点儿讨表扬的意思,嗓音软软的:“你看看,这几张卷子写得怎么样?”
唐其深闻言眼神淡淡瞥过她,不知道这丫头又打什么主意,也没接过卷子,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扫了几眼。
“不怎么样。”
“……”
“数学这最后一题大题,我记得之前让你写的那套卷子里原原本本写过一回,闭着眼睛都要把分拿了,居然第一小题的函数变式都能出错?”
“……”
“匀变速直线运动的公式,加速是正号,减速是负号,题目都不看就随便搬了个公式上去,着什么急?多花这一分钟分析,是害怕你后边出错的时间不够多?”
“……”
“这几个化学方程式都是常见考点,配平系数都能出错,早该原封不动地背在脑子了,高考如果连这个都要花心思算,那你大概写完……理综卷三科合一,嗯,你大概考不到化学科目,就该交卷了。”
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