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的嗓子眼都快烧起来了,他却比以前多了几分成熟的耐性,咬着牙装出和善的样子,脑袋抵着她,轻声道:“难道说先生还想抛下我,抛下楚国的一切,再回到晋国去么?”
南河摇头:“那自然不可能。从一开始,我同意晋楚之间的联姻,就是也给自己划清了界限。只是我在想,若我从未出现,从不帮助,会是什么样……那时候,我确实没得选择,我被局势推着走。但……一觉醒来,她成了敌人,我以为出现的好的结果都没有发生,甚至像是我亲手培养了敌人……”
南河神情沮丧,她甚至有些自责。
辛翳刚刚一番话只是想让她讨厌舒,却没想让她把责任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他也有些慌了神,道:“可若是先生不插手这些事情,谁知道呢。若是白矢继位,他是个能带兵打仗又手段残酷的人,也未必什么结果——更何况晋楚结盟,多亏了先生,楚国才能一举将国境全推到黄河沿岸,夺下那么多魏国领土……”
南河勉力笑了笑:“我只是想,不论是我教了十年的学生,还是我刚刚带过的孩子,要这样纷争起来,总是心里难受。不是说哪个感情更深,而是哪个我都很了解。我知道这纷争里无对错善恶,都是个人立场国家利益,所以才难受罢……但我更清楚的知道,或许以后……或许以后我要对付的人,是她了。”
辛翳承认自己对待无关紧要的人一向很冷血。
但他想到姐姐痛哭流涕的也不想要离开妹妹,但这个妹妹却可能苏醒过来就要用计谋去对付那个一直挂念她的姐姐……
晋国这两年如此励Jing图治,又加上赵国遭受大范围冻灾干旱与外族入侵,晋国一跃成为了北方不可忽视的重要国家——这背后与舒的恨和不甘心,有绝大的关系罢。
他不知道自己是确实也有偶尔心软的时候,还是因为这事儿事关南河他才心软。
辛翳半晌道:“你要与她通信也不是不可以。”
南河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心意已决。”
辛翳以为自己会高兴,但他却看着南河的样子,高兴不起来。虽然在南河谁都想顾着,谁都想保护的时候,他有时候吃醋,有时候不甘,甚至气得牙痒痒。
但这会儿,当南河真的决断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难受……
辛翳只好不提此事,强行搂着她,想要闹一闹她。南河却道:“不止此事,重皎与我说天下都乱了套了,到底如何了?”
辛翳心里哀叹一口气,得了正经河又上线了。
他却不肯撒手,往后倚了倚,还想着从哪儿开始说。
南河竟然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凑上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辛翳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小声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辛翳:……我这还没提要求呢,她都会举一反三了啊。
辛翳道:“最头疼的是越国。他们扩张的很快,一是听说开垦土地,水产农粮都比几十年前强上太多,自然人口也倍增,再加上地形复杂,语言不通,连领兵带军的方式都与楚国交手过的大多数国家不同,甚至还不同于以前的吴越。”
南河:“可他们不善养马,就算能够造船,楚国又占据他们的上游,应该不会说招架不住。”
辛翳:“不是招教不住。他们并不善于大肆扩张,但他们喜欢稳扎稳打的吞,国境推到哪儿,寨子就搬到哪儿,孩子就生到哪儿。至今越国也没有侵吞太多楚国的领土,但他们就是不能放松警惕,必须一直盯着。你见过蜗牛吧,你不打它,它慢慢的爬,但前进又是实打实的。但你要打它,它就缩进去让你根本不能伤他分毫。我只是……或许急了。放它在眼皮底下,我很难北上。”
更何况两年前那一场刺杀,他也咽不下那口气。
南河想了想,走神思考,身子也歪在他身上,一只手搭在凭几上,道:“在我小时候,总是会有男孩子,用有些残忍的手法对付蜗牛。他们会……用火烤,不一会儿,壳内热的受不了,蜗牛自己便冒出头来——我的意思只是说,其实有人比我们更看不惯越国。而且也有人会更让越国忌惮。”
辛翳:“你是说……齐国?但齐国境内,现在平稳的很……舞阳君,或者说齐太后,如今真是坐稳了位置。她的女儿魏陟,封即墨君,几乎是要成为十几年前的舞阳君那样,在齐国朝野之中颇有影响力。而齐太后的两个儿子,更是南北戍守,时不时还朝,做了两员名将。”
南河:“或许正因为平稳,一些当年不能来得及铲除干净的东西,也要开始动手了。而有些人,在越国向楚国推进不利,或许也会想要捡起以前的后路……我只是觉得,只要有耐性,想办法……越国不该成为让你头疼的存在。”
辛翳扶额,他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自己不是个好君王。有些话从原箴或商牟嘴里说出来,他总是会存疑,会反驳,但要是南河与他细细分析来,她却不像是建议,而是引着他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他自然更容易信服接受,甚至豁然开朗。
辛翳:“越国……而另一边,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