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叹气:“好吧,我去拿两个杯子来。”
过了好一会儿,倒酒声传来,阿户似乎也落座,往后仰了仰:“刚刚门口的人念我的工号,我才想起来,原来我18年就加入这个项目了。0180013,……咱俩是同年的吧,你是几号来着?”
那女人声音有种知性的温柔:“0180009。比你早一点。但报到的时候都是一起来的。”
阿户喝了一口酒,笑:“是,那时候我才刚毕业,愣头青傻小子一个。但我记得你是你硕士导师推荐来的?”
女人也啜饮一口,轻叹道:“对。那时候我在老家教书,高中老师,还当了班主任。但是没忘了做研究的事情,在期刊上登了文章之后,我读硕士期间的导师找到我,说这边有个国家级项目需要历史科研究员。我还以为是考古类或者训诂类的,哪里想到……还在这儿一干就是半辈子没离开过机关。”
阿户:“2018年啊……近30年转眼都过去了。谁又能想得到,30年发生这么多巨变。”
女人似乎明知道他一直在说无关紧要的内容,却好像很珍惜这样坐在一起聊的时间,而没有打断他的话。
阿户或许是有意说给连麦的这个南河听。却也像自己也陷入了回忆,他道:“那时候,你简直就是……我们这些毕业愣头青眼里的万人迷。别误会,我是说你确实又能干又会带人,那么多难关,就没有你皱眉的时候。进来没两年,就成了历史组的骨干。那时候我们哪里知道那么多,以为历史模拟组才是项目核心。也因为那之后项目组积极扩招,来了很多方方面面的人才,上一代一直迟迟推进不了的项目,几乎是突飞猛进——我们一下子成了世界一流。甚至可以说是在缔造奇迹。”
对面的女声似乎也声音柔软:“是,我记得那时候历史模拟组下头,演算编程部,史料构建部,数据分析部——还有意识模拟组,加起来三千人都不止了。”
阿户:“那时候真是筚路蓝缕……从一开始像做游戏场景,天天都是繁琐的工作量,到后来只要录入信息,自动推演,甚至可以在只控制关键数据情况下,自动进化、衍化,千万甚至上亿的人口就像是女娲甩出的泥点,不需要逐行逐条的设定,他们自然而然的活过来,奔波在那虚拟的大陆上……我们是造物主啊。”
女人似乎笑起来:“感觉那几年,我们都好像信过模拟论。就因为我们能模拟出一个世界,所以也总觉得我们自己存在的世界也是被模拟出来的。那些虚拟世界的人们,那么……真实,那么的……活生生。就跟我们一样。”
阿户:“你哪一年捐的意识?”
女人顿了顿,半晌道:“我记不清了。不止我,那时候很多人都捐了。不过因为捐赠的意识的记忆里,不能保留对项目组的记忆,所以只留到了我刚当老师时候的记忆。那时候大概二十六七岁?还很年轻呢,还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高中老师呢。复制意识上传的过程在当时还很繁琐,我当时花了一个多月。”
阿户:“确实,早年项目组的意识数据库里,有很多研究员的意识。不过有些人的优秀,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会优秀。那几十的意识里厮杀出来的最厉害的几位‘玩家’,也都是后来在咱们项目组下一个个升职当官的人啊。你是最早一个捐意识的?”
女人没回答,半晌声音传来:““你介意我吸一会儿烟么?电子烟。”
阿户一愣:“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以你的性格,不会沾这些的。”
女人叹气:“这几年,我不怎么在外人面前吸。”
阿户似乎点头,那头响起了她吸气的声音,她似乎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也哑了:“最早的不是我,是咱们上一代的研究员。孔腹你听说过么,说真名你未必知道,你们监测员天天都跟虚拟世界和数据打交道。就是‘忽必烈’。我记得他世纪初,在技术还不稳定的时候就捐了。”
阿户:“哦,我想起来了。他退休了吧。”
女人:“他上个月走了。他是个角色,咱们这个项目能有如今的经费和地位,甚至是可以在国家总体财政支出里划百分比的级别,都跟他有关系。退休之后控制得很严,跟他孩子也不可以联系。后来在厕所里摔倒死了。”
阿户沉默。
女人:“我有时候想想,我也老了。啊对了,社会上以临床试验为名义的普通人的捐赠怎么样?”
阿户:“选的都是新时代的普通年轻人。但是数据不是很乐观。可能也与为了赚钱来参加临床试验的人……大部分受教育水平并不高有关系。但失败也是可贵的数据。正式组那边……拿到的意识,都是来自很不一般的人物吧。”
女人的指甲似乎敲了敲电子烟的金属烟管,吐气道:“确实。毕竟正式组模拟的世界更敏感,参与游戏的‘玩家’任务更紧急,更关键……对他们的经历、能力和品性要求更高,对于他们的管控也更严。”
阿户叹息:“正式组拿到了上头的真正的通行证?”
女人:“是。没有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