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起的木台,大概有四五米高,上面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性羽人,还有一个穿囚衣的人类男性。
那个人类男性蓬头垢面,席地坐在木台上,手里还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娃娃,神情恍惚,嘴里念念有词。
帕梅拉一开始没注意,险些以为那个娃娃是个真人,吓了一跳。
结果再定睛细瞅,发现那其实是个小女孩外貌的木偶,证据是木偶露在外面几处关节上的细缝。
说实话,要不是那些关节处的异样,真的跟真人没区别。
帕梅拉明白了:“……那就是人偶师制作的真人人偶吗?”
文森特点点头:“没错。”
梅抬头迅速瞥了文森特一眼,接着重新看向前方高台。
文森特听见她小声嗫嚅:“看上去挺逼真的啊……你就让我看这个吗?”
女孩声音软软的,明明是嫌弃听上去却更像是在撒娇。
文森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继续看吧。”
这时候,木台上的女羽人发话了:“诸位,请安静。”
女羽人一开口,原本就不怎么吵闹的下方彻底没了声。
帕梅拉刚才扫了一眼,粗略估计在场的大概有一百多人。能让一百多人瞬间没声,至少威严度是够了。
女羽人显然对这幅寂静的场景很满意,点点头,继续道:“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帮助我们苦难的同胞们领悟到神明的慈爱……”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帕梅拉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所有大型活动开始之前的领导讲话环节,每当这时候,她就开始自发地走神。
而且在多年的练习中,她还练就了一身独特的本领,可以边走神,边提取领导讲话的重点。
这项本领显然不受次元壁限制,在任何一个时空中都通用。
待女羽人说完,帕梅拉也就总结出了她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话中的重点内容。
简单地说,就是台上那个男人为了他女儿的人偶,杀死了一个人,现在这个男人将要为此受到惩罚。
现在,她明白文森特专门带她过来看这场行刑的用意了。
察觉到帕梅拉的目光,文森特低头看来,低声道:“现在你该懂了,为什么刚才我会那么说。”
帕梅拉点点头又摇摇头,同样小声问:“这个男人就是用他女儿的尸体找人偶师做成人偶的吗?”
“没错。”
“那他为什么要为了他女儿的人偶杀人?”
文森特突然沉默了,帕梅拉觉得自己问到了点子上。
最后回答她的不是文森特,而是旁边一个穿白袍的信徒。
这名信徒瞥了眼帕梅拉,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沉痛:“因为被杀死的那个人在猥亵这个人偶的时候,正好被这个男人抓住。”
帕梅拉:“……”
她在脑子里把这个前因后果捋了捋。
A的女儿死了,思念女儿的A找人偶师用女儿的尸体做成真人人偶,作为感情的寄托。
然后这个被A视为女儿代替品的人偶被B猥亵,还正好被A抓了个正着,所以A就杀死了B。
然后,现在神堂就要根据A杀死B的“罪行”,处死A。
弄清楚这个逻辑关系后,帕梅拉不仅没有释然,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她怎么觉得,A不应该被处死呢?
大概是她脸上的迷茫太明显了,文森特不得不进一步向她解释道:“这个男人为了一个人偶,杀死了他的同胞,而且不知悔改,这就是他的罪。”
“神明创造万物,赐给万物平等的生命。而这个男人却为了一个死物轻贱另一条生命,他当然该受到惩罚。”旁边的信徒接着文森特的话说了下去。
帕梅拉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木台上的男人。
他已经被绑上了火刑架,即将被实施火刑,他本人却压根不在意这一点,只是盯着那个半人高的小女孩人偶。
当那个人偶被一旁的行刑者用铁锤砸碎时,刚才被绑上火刑架还无动于衷的男人陡然嘶吼起来:“不!不要!爱丽丝!爱丽丝!!!你杀了爱丽丝!!!!”
声音沙哑尖锐,已经近乎于野兽的悲鸣了。
帕梅拉皱起眉。
文森特一直盯着她,此时也微微皱起眉:“你不认为这个男人有罪吗?”
帕梅拉默然许久,才低低道:“他是不是有罪不是我说了算。”
文森特还没来及舒一口气,就听她继续说:“也不是你们说的算。应该是由王国的法典来决定。”
文森特眉头刹那间锁死:“……王国的法典里没有相关规定。既然超出了法典的范围,自然只能由神明的旨意来决定,而对于‘尊重生命’这一条旨意,我想没有任何疑问。”
帕梅拉点头:“我同意。”
文森特这次学机灵了,知道她没说完,还有下文。
果然,梅紧接着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