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说话。
按着按着,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终于睡着了。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起身,坐到屏风后的书案前,开始批折子。
这是她刚刚吩咐人拿过来的,元冽这种状况,她还是不要走开的好。最好能让他一睁眼就看到她,他的情绪才会安稳。
可是她每天也有很多事要做,折子是必须要看,必须要批的。
为了陪伴元冽,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去看阿弥了。他几乎占据了她除了上朝和处理国事以外的全部Jing力,她也很无奈,但没办法,只能盼着他快点好起来。
元冽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他幽幽转醒之际,发觉全身很轻松,头也不再疼了。
他听到她的呼吸声,闻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那种馨香。
略微侧头,便看到了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的她。
她似乎坐了很久,脖子有些发僵了,但她只是略微活动了一下肩颈,就继续看。
她没有发现他醒了,但她却坚持在这里陪伴他。
他曾经说过想要一醒来就能看到她,然后除了第一夜之外,她真的每次都尽量让他醒来就能看到她。
元冽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满满的。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有种岁月静好,别无所求的幸福感。
就好像被冬日里暖暖的阳光照耀全身,原本包裹着他的黑暗冰冷全都消失不见,在他内心深处嘶吼拉扯的怪兽也沉睡了。
世界真安静,真好。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扬起,忽然觉得很值得。哪怕只是为了这一刻,他也觉得值。
他的执念是对的,哪怕是万丈深渊,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不顾一切的来到她面前,因为这世间能够让他觉得温暖幸福的人,只有她一个了。
他不会放手,他会牢牢的抓住她,占/有她,让她今生今世都属于他。
这么短短的几息时间里,他好像什么都想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在看着她,微笑,发呆,心满意足。
齐月盈不经意的抬起头,就见他正微笑地看着她。
“诶呀,看来醒来的是哥哥。哥哥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元冽坐起身,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他走到她面前,“不疼了,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谢谢你,圆圆。”
“我们之间就不要谢来谢去了。阿琮阿臻就不会跟我这么客气,哥哥你也别总说谢了。”她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的眉眼弯弯。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所以她在他面前总是尽可能的温柔,生怕他会因她不经意的忽略而伤心伤神。
他伸出手,替她按/揉肩颈,“累了吧?歇一歇。刚刚就看你一直在活动肩膀。”他的力道轻柔适中,很大程度的缓解了她的疲劳。
“还有很多折子没批完。哎,以前没经手过这些,我竟不知道,每天看折子批折子是件这么累的事。这个国家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汇集到折子上,然后递到我的面前,我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怪不得以前萧家皇帝要设司礼监,我还觉得是他们太懒,现在我被逼的也想偷懒了。”她小声抱怨,其实也就只是抱怨,她再想偷懒,也不会真的偷懒,更不可能恢复司礼监,她就是要把至高的权利捏在自己的手里,谁都别想染指!
元冽温柔的问她,“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有。”她说着,从那高高的几摞奏折里抽出了十几本,“这些就都让我很为难,头疼。剩下的三分之二还没看,估计里面也还有很多让我头疼的事。诶呀,不能想,光是想我都觉得头疼。”
她向后一靠,后脑刚好靠进了他的胸膛里。
他低声轻笑。她这是不由自主的在撒娇呢。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每次有什么难事烦事,就会找齐昇撒娇,齐昇若是不在,或者她不想告诉齐昇,她就会来找他撒娇。
那时候他是她眼中最可亲最厉害的大哥哥,他疼她宠她喜欢她,她一撒娇,他就会忍不住帮她把所有事都做了。
这次归来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享受到她久违的撒娇呢。一开始是她在防备他,还不能恢复儿时对他的信任,后来则是他的情绪身体都非常糟糕,让她无法生出依赖信任之感,她下意识就把他当成了需要照顾的弱者,怎么可能会对他撒娇?
此刻不同了,或许是她真的太累了,或许是他此刻的情绪表现非常稳定,声音也太过温柔,她不由自主的就重复了小时候的习惯,把难题丢给他,撒个娇,让他帮她把难题解决了。
这是所有受尽宠爱的小姑娘的本能,与生俱来,炉火纯青,不由自主。
听到他的笑声,感觉到他胸膛的触感和温暖,她不由得一僵,随后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的不妥。
她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他们都长大了,既然说了要兄妹相称,那有些距离就要注意保持。毕竟现在他没有犯病,不是那个躺在/床上浑身是血,脆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