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雾大梦。
她想,我兴许也有一座牢笼。
只是不够彻悟,最后惯性拿冷智填上。
不归吹了许久凉风,把酣睡的猫送回屋里,整了衣冠,没召宫人在侧,独自前往养正殿。
到那之时,宗帝不知刚见了谁,眉间有不痛快的神色。
不归行大礼,衣袂委地。
“起来,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不归没有起身,抬头看着他:“舅父,不归有事上禀。”
“说。”
“原先,舅父令我自行定夺四弟的惩戒,帝王之言,可还做数?”
宗帝听见一个言字便凝了眉,耐着性道:“朕绝无诳语。”
不归伏下去:“儿臣不才,凝思多日,想到了一个法子。”
“但说无妨。”
“儿臣想惩他,离开长丹,远离繁华,遣去野地磋磨。”
“遣去何方?”
“西北国境。”
宗帝缄默了片刻:“倒是同出一语。但这话由你口出,将人遣往千里之外,大荒之蛮……不归,你心太冷。”
不归俯首:“是。”
“你认为何时遣去为好?”
“愈快愈好。”她叩首,“在儿臣接任宰相之前,由您亲自盖章。”
“既然顾念,何必遣去如此荒远之地?”
她轻声:“为了……让他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
宗帝允。
她伏下行礼,回到广梧时,正看见他抱着小雨从观语斋出来。两两相望,脚步都停下了。
楚思远抱着猫走近她,不归下意识后退,他便不再走近,只轻声唤:“殿下。”
她指尖微抖,拢手入袖点点头:“近来在外做什么?”
“翻阅一些旧年记录,储备些见闻。”
“嗯,现下无事了?”
“有。”他静默了一会:“深秋了,交季之际,长姐还请顾念身体。”
“嗯。”
“朝事纷扰,莫点太多困相思,此物药性过多成瘾,于长姐有损。”
“晓得了。”
她的回答是一句不经意显现出的长久的潜移默化,源于他从前的“晓得噻”口头禅。她习惯了他的言行举止,正如他一样。谁都有谁的影子。
楚思远的笑意转瞬即逝,而后轻声对她说:“我方才觐见陛下,想奏请外出参军。”
不归抬了眼睑:“去何处?”
“西北国境。”
她沉默了半晌才问:“西北接壤外域十六部,战事纷扰,常年动荡,为何想去那里?”
“不平之地,易搏功勋。”
“功勋未必尚武,文治也可。”
“我心爱人尚文,不乏文治之才。”他轻笑,“男儿何不带吴钩,我想得一枚寒铁星花,和她成个文武双璧。”
这话噎得她应不出来。
“……那陛下应承了么?”
楚思远反问:“长姐应承否?”
不归向他伸手:“猫给我,你应当回去了。”
楚思远失笑,知她心中有数,闪避而已。
不归接过猫,与他擦肩而过时被他抓住了手:“阿姐。”
不归瑟缩:“做什么你?”
“我面见完陛下,茹姨也去了养正殿。一见我,便令我收起不正之心。不知此话,可是长姐转告?”
不归一怔,倒是想硬下心称是,却始终说不出口。
楚思远神色和缓了许多,手轻轻掠过她手背:“于小鱼别的不会,但这认定的人,一辈子必不松口。望阿姐悉知。”
不归心神一震,急转身叫住他:“鱼儿!”
楚思远停住,看向她的双眼熠熠。
“你且……且再好好思量,西北境的事,还有、还有方才所说的,你再好好斟酌,不要、不要意气用事。”
楚思远的笑意缓缓蔓开,眼睛竟微微shi了。
“就在此时,我思量好了。”他看着她,“不归,我等你。”
人走远,她抱着猫楞在原地,等回过神来,小雨正拿爪子轻轻搭她的脸。
她这才发现,脸上不知不觉间有了泪。
十五天后,帝拟旨宣告,同时遣三子思坤、四子思远出宫,三子前往东北边境,四子隔天则前往战事最为动荡的西北国境。
三公子远赴还有不少将门之人送行,四公子出行时则是一片空凉。朝中定康之党争得过盛,公主虽还在朝中,宰相却已有一蹶不振的颓态,没有多少人还敢再去押刚刚开始卷争的四公子。
更别说公主本人甚至都没有到场。
长丹城门口,楚思远回头再看一眼巍峨繁华的国都,想起四年前来到此处,彼时为一人踟蹰,此刻为一人果决。想来点点滴滴,都是百转千回。柔情豪情,都逃不出情。
李保拍拍他肩膀:“舍不得吧?好好的安享太平不好吗?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