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不动逐渐深重的夜色。他沉默地凝想今日皇帝毫无征兆的旨意,只觉夜色浓黑,裹得人难以吁气。
直至走到了宫口,罗沁转过身来:“前方离宫门不远,公子一路慢走。”
他再一拜,抬头时,一盏宫灯送到了眼前。
那灯连琼林宴上的都比不过奢华,在辉煌皇宫里素朴薄质,唯二超众的是两面飞字。
“脊檩。”
“清流。”
罗沁将灯递过去:“殿下说,陋笔赔灯,书难比公子,望不弃。”
于尔征怔了半晌才接过灯,沙哑道:“多谢殿下。”
他提着这一盏千钧重的灯慢慢走在并不陌生的宫道上,指尖发白,直到出了宫门才捂口呛咳起来。
这是第二次了。
他眼睛酸涩地抚过灯面上的四字,从那截然不同的笔迹里估量出她心中光明,亦欣慰亦苦涩。他熄了灯中烛,小心地抱着一盏无光的灯回去。但这一路,自有明光。
不知天命何为,那么,先……并肩与共。
罗沁依照嘱咐送走人,两手空空地往回走,一片茫然。
“不日前往昌城。”
夜风凉,她拨开吹到面颊的碎发,指尖意外地拂到一痕冰凉。
“阿沁。”
罗沁猛地停住,胡乱擦过脸抬头。
思鸿在回广梧的必经之路上等她。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等了多久。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牵起就走:“和我去个地方。”
“二公子,你……不对,康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思鸿异常的沉默,只是带着她一味走。走过重重虚影,趟过逐渐深重的夜色,来到了偏僻的织罗园。
他转身,一声不吭地握住她两只手。树影婆娑,罗沁看不清他的脸色,只看清了他忽亮忽暗的双眼。以及一双轻微发颤的冰冷的手。
“我不久后,要走了。”
“嗯。王爷,来路保重。”
“别一直公子王爷地叫我,你曾直唤我姓名的。”他低下头,“阿沁,有些话,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我以前便想带你从这里出去,去领略俗世,去享用自由。如今,我想问你……”
“奴婢不愿意。”罗沁打断他。
思鸿怔怔地看着她。
“王爷,你与我不同。”
她捡起一块石头,站直,攒足了勇气。
“我从前曾忘了尊卑,言行有失。王爷错觉我是藏玉石,其实奴婢不过只是这块拙石。”
她轻声:“你是天潢贵胄,与我从来不同。自由在外,牢笼在内,我是笼中寻常野草,离不了,而你不是。我是你研究不透的机关,你琢磨了这样多年,新奇了这样多年,如今我来说开,王爷晓得关窍了,解开了,便转头吧,不必回头了。”
“你我也不过是这块石头,徐徐磨之,到了最后也便磨到头,磨成粉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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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神思恍惚地走出养正殿的时候,看见楚思远正在门口等她。
不归脚步一顿,快步上去:“夜色凉,你怎么来了?”
楚思远轻叹:“你怕冷,怕黑,我不怕。我想来带你回家。”
不归眼睛一颤,刚握紧了他的手,后头又传来声音:“哎呦,真巧了,奴才刚要去找四公子,没想到您自己来了。”
楚思远微楞,看向贾元:“您有事找我?”
贾元弯腰:“陛下想起了点事,想找您说说。”
不归握紧他的手:“舅父他……”
“没事。”他拿拇指摩挲她的手背,“阿姐不用担心。你先回去休息,我后脚就回家。”
他朝她轻笑,而后跟着贾元进了养正殿。
不归总觉得不安,固执地在门外等他。
没过太久,他出来了。
“鱼儿?”
陷着半边Yin影的楚思远抬起头,黑悠的眼睛在看见她的瞬间动摇,很快如常。
“没事。”
不归向他走过去:“舅父同你说什么了?”
说你我……累积前仇。
他沉默地握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像一抔冰。
不归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唇张了张,他忽然以指尖堵住她的话,缓缓地笑:“别担心,他只是让我守着你。”
不归失笑:“这算什么话。”
楚思远与她一同回广梧,声音很沉很缓:“我永远守着你。”
我进这皇宫,先为问明身世,其他的,不过都是因为你。
我所求的,也只是守着你而已。
☆、第六十章
一个月后的清晨,?两个少年穿着青蟒王袍,?和一个穿上朝服的不归站在崇胜门口,?准备前往前朝受封、述职,以及离开。
思鸿转身看着那些家人,又走去和他们一一拥抱。
他抱思坤:“小子,二哥不在你可不能欺负你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