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顾阿纤让进自己房中,拉着她坐下,像亲密的闺中好友一般挽着她的手臂,“你是不是喜欢卫郎?”
顾阿纤想起卫宴如夏日灼热般的笑颜,内心有一丝涟漪掠过,表明却镇定地摇摇头,“不喜欢。”
“你别害臊,”顾明蓉笑着说,“喜欢卫郎又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顾阿纤再一次坚定地摇头,卫宴好几次帮了她的大忙。但她明白身份是一条不可僭越的鸿沟。在这个崩乐崩坏的时代,贵贱之间有如天堑。
所以她也不许自己妄想。她的目标只是新兴的小士族。
顾明蓉幽幽叹了一回气,“那我就放心了。阿纤,我们是好友,我没法瞒着你。我阿父一直有将我许配给卫家的打算。我不想自己的好友成为跪在我面前的婢妾。那样,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你。”
顾阿纤猛地抬眸看着她,心里有些被优越感碾压的不舒服。
“我家就在卫家的对面,从小时记事起就往卫家跑着玩了。我阿兄更是卫郎的挚友。阿父阿母亦与卫丞相和夫人极为亲近。我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说与卫郎听,他总会为我办到。在我心里,他是无所不能又对我极好的人。”
顾明蓉叹息着拉住顾阿纤的手,“我不知道卫郎为何对你格外不同。但我知道,只要你没有存着做妾的心,你就不会再去回应他,对吗?”
顾阿纤垂下眼帘,原来阿蓉也喜欢他。她微微皱眉,惊讶自己竟然用也这个字。
“我当然不会做妾。”她想起自己在阿父那里说的话和打算,声音坚定的说。
顾明蓉脸上微露喜色,声音更加柔和,“当然不能做妾,阿纤你不知道......”她娓娓讲述她听到的各大世家里妾的悲惨故事。
中午,顾夫人那边准备好饮食叫人唤她们过去。这样的人家自不会是吃两顿饭。因此正常的昼食要比阿纤家晚一个时辰。
她和顾明蓉分别坐在顾夫人的两旁,看仆人做捧炙。
捧炙要用火专烤一面,rou的颜色变白立刻割下来吃。吃完了,再烤另一面。这样能最大限度的保持汁水肥美。如果等rou全部烤熟,就韧得没法吃了。
淋了大量蜂蜜的鹿rou被火烤的色泽金黄。顾夫人食的极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喝白粥。
“阿母从来都是食素食多,食荤食少。”用过饭后,顾明蓉轻轻解释道。她微微皱眉回首看着堂屋,即使得到了阿母的大部分怜爱,她也总觉得她得到的不多。阿母肯为她的亡女食这么多年素。细想想,她真嫉恨这种感情啊。
顾阿纤自从明确了自己的道路后,就下意识跟卫宴划分了距离。有时卫宴使人来找她,她也十次有一次回应。久而久之,卫宴就不再派人过来。
时间如水一般的淌过,也如水一般的平静,连丝波纹也不见。
就这样到了五月,天气越加炎热。冬日消失的知了早早地就回到老地方,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顾阿纤在院中有一下每一下摇着蒲扇,忽然听见曹素娥唤她。
“家里没有盐了,出去买一点回来。”
这种出门的事没法指使小妾们,只能她来做。
顾阿纤应了一下,接下钱,拿着小篮子走出门去。门外热浪一下子扑来,没有了树荫的遮挡,似乎整个人都要被烤化了。
她皱着眉,用手挡在头顶,才不过走出巷口就被人拽进犊车中。
顾阿纤被这股大力拽着,倒进一个人怀中,她慌忙推开对方,心下怦怦乱跳。
微翘的桃花眼,眼尾小小的红痣,面无表情的俊脸,不是卫宴又是哪个?
见他一双桃花眼没有什么情绪地看过来,顾阿纤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单方面的冷淡有些心虚起来。
“利用完了就不理我了是吗?”
头顶响起卫宴不悦的嗓音。
顾阿纤思及对方给予的帮助,心里更虚,“最近很忙。”她嚅嗫出几个字。
卫宴冷哼一声,“在家中摇着扇纳凉的确很忙。”
顾阿纤惊讶他怎么知道,微微睁大眼。
“我若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卫宴淡淡道。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装鹌鹑你的少女,突然道,“顾明蓉跟你说了什么?”
顾阿纤又是一惊,心下一动鼓起勇气反驳道,“你不是说你若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吗?干吗还问我......”
卫宴微怔,转而失笑,眸光柔和了一些,“辩得不错,你很适合清谈。”
顾阿纤对于清谈只知道是名士之间对于玄学的辩论。她掠过这点,转而说道,“我还要去买盐。”
卫宴轻笑,“以前我每每遇见你,你都要买东西。怎么?看我好说话,劫富济贫吗?”
顾阿纤回过味来,知道对方调侃她总用他的钱买东西。脸颊飞红,“我有钱,我自己买。”
“哦,有钱了?那我的红豆糕什么时候兑现?”
顾阿纤知道他故意歪曲她的意思,有些无力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