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尝了尝这家的手艺,才觉得远不如海棠的私厨,许久才对方镇平回答道:“有人说,方总你跟夏董是堂兄弟,不过你姓方他姓夏,你说是不是个笑话?”
这一句话,每一句就像是一块石头砸在方镇平脸上,他倒是沉得住气,叹息一声道:“那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袁沅将银色的甜点勺放下,慢慢悠悠地道:“原先我是不信的,不过现在,我信了。方总不稀罕这地产公司老总的位置,那一定是有更大的目标和方向。而没有点资本,我想谁也不敢有这种春秋大梦。”
或许说得太讥诮,春秋大梦这几个字着实让方镇平不悦了,他怒道:“袁沅,你是听谁说的?”
气氛骤然冷下来,袁沅浑然不在意,今天她一路上开车开就颇顺畅,近来这一出出的事情,都云里雾里没个明白,所以索性今天将窗户纸捅破,大家真正“开诚布公”岂不是更好?
“我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总,你上次说咱们说不定有机会合作,但你得亮亮你的底牌,别我在明面上,你在暗地里,这样大家没有合作的余地。”
袁沅坐得端正,说这番话又清清楚楚一丝不苟,显然不是临时起意,给方镇平的印象是:这女人底气十足,远比自己了解得要复杂。
“袁沅,我小看你了。”方镇平举了举手中的白酒杯,一饮而尽。
袁沅对自己的先发制人颇为满意,看对方的样子的确是抓住了七寸,“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目的是不是一致。?”
方镇平抬手,绕过自己,拿到了一个信封,袁沅有些眼熟——似吴德和夏可苓吸毒在外被拍的照片就是装在这么一个信封袋子里,她接过来,一掂量分量大小,果然又是照片,她抽出一张,顿时感觉这顿饭要食之无味。
竟然是童修丽和周庭扬的照片——还是在童修丽的店里。
“这是监控拍的?”像素很低,不像是找人跟着拍下来的,袁沅问他,见他点头,才道:“你怎么会有店里的监控照片?”
“夏克铭让我查一查,我随手这么一查,就出来了。”方镇平给自己倒酒,“不知道是他对自己老婆警惕心高,还是我运气好。”
“什么时候的照片?”袁沅将信封包推回去,这东西一定是有备份,她现在就算抢走都没有意义,心里只觉得童修丽这回要闹大了。
“中秋前。”
袁沅再一算时间,中秋那段时间,童修丽也是和周庭扬在一起,还不忌讳夏可苓,这……简直是荒唐透顶。
“你说目的是不是一致,其实应该问你自己,不是问我。”方镇平挑着她刚才的话道,“你在夏家这么多年,难免有感情,真要有了争锋相对的时候,你舍得下狠手?”
袁沅道:“冤有头债有主,欠了我的是夏克安,又不是其他人。”
“你很清楚,夏克铭只要一日掌控大局,你就一日不可能动夏克安。”
方镇平再喝一杯酒,脸上半点酒气都看不出来,显然是浸yIn其中的老手,“夏克铭可是发了毒誓,在夏家,不能动夏家的人,不仅不能动,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
袁沅尖酸刻薄了一句:“那这么说来,也包括你了?”
方镇平没有矢口否认,“提我没有意义,我是谁,我要干什么,意义都不大,重点是我们怎么联手碰一碰运气,搞掉夏克铭。”
“你为什么不正找夏克安?他被夏克铭赶出去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回公司?”袁沅随口道,但见方镇平的容色,心里猜测,他或许已经找过夏克安了。
方镇平道:“夏克安早已成了废人,他有什么用?不过是蛆虫一样活着,靠着夏克铭供养,身上那点股份也成不了气候。”
袁沅仔细在脑海中快速过滤这句话的有效信息,又转念一想,他查了童修丽却应该还没查周庭扬,否则就应该知道周庭扬和夏克安有联系。
“说起来也是,按照了解夏家情况的程度,我自认为不如你。”袁沅自嘲道,“不过,诚如你所说,夏家没有夏克铭真的不行。”
“所以你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凭你一个人,何年何月才能手刃仇人?袁沅,真正聪明的人不是冲在最前头的,是借力打力。”方镇平笑了笑,言语之间有一抹自得,“上次摇号那件事倒是多亏你那一两句话,提醒了我。”
“哦,是吗?”
袁沅吃着菜,似乎十分无意地问,“我倒是觉得奇怪,你应该是抽掉了名单上一部分要紧的领导吧?”
“继续。”方镇平提醒她。
袁沅挑眉,心说这人不好相与,就算之后能合作,也不是善茬,弄得不好给自己惹一身sao。
不过她状若随意地道:“这部分要紧的领导,刚巧不巧,还是慈善城市计划张嘹亮那一片人吧?”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两厢明白。
方镇平沉凝眼眸看着对面的女人,“袁沅,你不觉得你自己知道的太多?”
“知道得多不是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