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扶她,手伸向后面去拉门,不着意地往门内扫一眼,却跟没看到灯还亮着,“你去吃早饭吗?”
童修丽看她将门关上,轻轻压住门缝,“灯没关。”
静阿姨听她的话,再将门推开一点,进去关了灯,才退出来。
童修丽看着静阿姨,她个子高,静阿姨才一米五多的身材,又有点胖,两相对比,两人非常不协调,但她就俯视着静阿姨,话在舌尖打转,最后也没说出口。
因为她迟钝的神经告诉自己,静阿姨不会告诉她的。
那天夏可苓骂袁沅的话,她不也一样适用?
她也是个外人,彻头彻尾的外人,从来不比袁沅亲近这个家里的任何人。
两人一起进了厨房,像是非要找点话说,乃至于找点存在感,童修丽等咖啡的空闲,跟静阿姨说:“钧钧夏令营总算要结束了,哎,不在家还空荡荡的,在家就闹腾。”
“是啊,家里有个孩子总是热闹点。”静阿姨顺着她道,“过阵子阿沅也要过生日,眨眼就27岁,你说这日子快不快。”
一杯咖啡出炉,童修丽没端着就走,而是说:“也不知道她昨天去哪儿睡的。”
“说是去朋友家睡了一晚。”静阿姨将东西放整齐,随口道。
“她早上回来过了?”童修丽不可思议地问,浮肿的眼睛瞪着,“什么时候?”
“嗯,来换上班的衣服,还吃了面包喝了牛nai走的。”静阿姨如实告诉她,她苦笑,“她能到哪里去呢?这里不还是她的家?所以太太也不要担心,早晚会回家的。”
童修丽听完这一席话,整个人哑口无言,她拿着咖啡杯走餐厅,连回头都不敢。
静阿姨什么意思?这里怎么就是袁沅的家了?
在静阿姨的眼里,阿沅就这么离不开夏家?
难道她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人还不笨,离开夏家就无处可去?
童修丽不知怎的内心升起一股愤愤不平,不知道是为袁沅还是为自己。
这两天这一出出的,实在是让她应接不暇。
“哎嫂子你没出门啊。”
夏可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进家里来,她还是昨天出门那一身,踢踢踏踏上楼。
童修丽看她这样子,头发丝里竟然还飘着烟味,忍不住皱眉,“你昨晚又出去了?”
“啊,是啊,我找我二哥去了。”
夏可苓若无其事地上楼,根本没给童修丽反应的余地。
童修丽这一杯咖啡,一口都喝不下去,朋友刚从意大利给她带回来的,现在闻着都只觉得苦不堪言。她感觉这里再也待不住,只能将杯子往楼梯拐角的鸡翅木吊脚柜上一搁,逃也似的上楼去,紧接着不到十分钟就换衣服出门。
毕师傅也是刚到,自己车子没停稳就看到童修丽要出门,他赶紧跟上打开奔驰的车门让她坐进去。
“去店里。”
童修丽紧着喉咙道,等车子滑出去,才又说,“去集团公司。”
童修丽让大厦行政前台的女孩子给自己刷到了人力资源这一层,她第一次直奔袁沅的办公室,却没找到人。
“您好?您找袁总吗?”
陈飞月看着面前身材格外挺拔高挑的女人,穿连体长裤,腰窄腿长一副衣架子,总觉得这人很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对,她人呢?”童修丽看着圆圆静静的小姑娘,“你是她助理陈飞月吗?”
“额,是啊。”
陈飞月退后一步,恍然想起来这是夏董的太太,她一个慌张,尬笑说,“沅姐去顶楼开会,您是在这儿等等,我给您倒杯茶?”
“那我去找她吧……”童修丽恍惚了下,“不是,我是说我在这里等。”
陈飞月觉得古里古怪的,给请她坐在袁沅办公室,自己去倒茶水。
一路上有人扯她的肩问,办公室里的人是不是老板娘,她木讷的点头,别人高涨的八卦情绪下显得她格外敏感。
陈飞月敏锐的神经不是突如其来的。
今天一早,她来之前,袁沅就坐在办公室里,而且极罕见的,袁沅没有戴假肢,而是拄了拐杖来的,那拐杖上花里花哨涂鸦,一看就是家里小朋友抹的。
陈飞月进办公室问袁沅要不要倒咖啡的时候,她手拿着钢笔正在奋笔疾书,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尽管平复着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耐心样子,但仍旧难掩眼神中的一抹烦躁。
在那片刻,陈飞月忽然间想起了自己曾经共事的一个男上司,也在某天的清晨蓦然变得反常,乃至于后来很久以后,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男上司那段时间在闹离婚。
“但沅姐又没有结婚——烦什么事情呢?”
陈飞月当时是这样想的,直到看到了童修丽,她才在朦胧的意识中似乎捕捉到了一点袁沅情绪低压的原因。
等她将茶水送到办公室,却见袁沅已经在了,她尴尬地将杯子放下,正要转身就离开,被袁沅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