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冬收回视线,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对上了师父的眼睛。
尔冬慌忙撇过头,对炽锦说,“好。”跳下围墙之前,尔冬又偷偷望了眼对岸的男人。
男人伫立在亭子里,微风吹起鬓发,他神情淡然,不知在想什么。
尔冬不敢见枕寒山,只是怕枕寒山对他好,他会不舍地离开这世间。
一个人孤零零来,孤零零走,便不会觉得伤感留念。
两人在山间转了一会。
炽锦抓了只山鸡,他费了好些功夫才逮到这只。华美的衣裳被泥土沾染,头发上也沾着一片鸡毛。他不顾拍去衣上的尘土,抓着山鸡,朝尔冬一笑,“抓到了。”
山鸡扑棱翅膀,细碎的绒毛趁机灌入炽锦嘴里。
炽锦呸呸吐出那些碎毛,他都这么狼狈了,尔冬还哈哈大笑。炽锦本来要生气的,但看在尔冬好不容易一扫眉宇间的Yin霾,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他这次。
尔冬生好火,架起料理后的鸡rou,放在火上炙烤。
火光映在尔冬脸颊上,苍白的肤色被火映衬得有了血色。
炽锦坐在尔冬身旁,他总想用指头戳戳尔冬的脸,好在他心知这种举动过于掉价,便强迫自己专心致志地盯着架子上的烧鸡。
鸡rou泛起金黄的色泽,油光可鉴,香味逐渐冒了出来。
“好了吗?”炽锦迫不及待地说。
尔冬灭了火,把烧鸡放在新鲜荷叶上,等它凉却后,用手撕碎成块状。炽锦挑了一块鸡翼,直接塞嘴里咬了一口。
鸡rou鲜香无比,只加少许佐料就很好吃。
炽锦拿起另一个鸡翼,见尔冬只看不吃,问道:“你怎么不吃?”
尔冬说,“我还饱着。”
炽锦毫不客气,横扫了半只鸡。尔冬一口未动,他不是肚子还饱,只是实在没有胃口,就算面前摆着最爱的豆糕,怕是也不想动筷子。
尔冬记得,他来到素女小院之前感染了风寒。那段时间,就算龙rou摆在眼前,也食之无味。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他的舌头要坏掉了。
尔冬不想吃东西,但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怪异的念头。
炽锦咽下食物,他没有注意到,尔冬的目光渐渐移到自己的脖子上,并一直停留在那。
白皙修长的脖颈,天鹅颈似的美丽,侧面看去,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炽热奔腾的血ye在血管里流动。
尔冬捂住嘴,后退了一步。目光里装着不可思议的疑惑与忐忑。
炽锦察觉出尔冬的异样,投来询问的目光。
尔冬又向后挪了一步,眼神中的惊恐平白地流露出来。
“怎么了?”炽锦凑近道。
“别过来,”尔冬闷声说。他坐在地上,一手紧紧捂着嘴,额上渐渐渗出冷汗,可就是不告诉炽锦他惊慌失措的原因。
炽锦却不顾尔冬说的话,见他难受,只想伸出手,将尔冬从冰冷的地面拉起来。
尔冬大脑一片空白,他死死盯着炽锦,在少年毫无防备拉他起来之际,侧头一口咬在炽锦脖子上。
门齿刚和肌肤接触,还未刺入温热的血rou中。尔冬一把推开炽锦,转身跑走了。
炽锦木讷地看着尔冬慌乱逃走,不由摸了下脖子。方才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
炽锦茫然地想,尔冬是什么意思?
他拿起一根鸡腿,麻木地咬着。突然,炽锦灵光一闪,将手上啃得参差不齐的腿子甩开。
“他不会喜欢我吧!”炽锦不由打了个哆嗦,哀嚎说。
他想象过未来的王妃是素女那般清丽温柔的女人,或是妖娆妩媚的狐Jing,再不济也是那聒噪的鸾鸟表妹,可万万没想过是一只灰扑扑的兔妖!
炽锦皱起眉头,心想,要是母亲知道自己要娶一只兔妖,说不定当即化回原形,把他狠狠啄脱毛,真是发愁。
尔冬逃走后,心神还是乱的。他飞快逃回住处,拴住门,把自己关死在房间里。
方才,尔冬莫名地想在炽锦脖子上咬上一口,最好让肌肤底下的热血喷洒出来,浇灭心里腾腾燃烧的烦躁。
即便牙齿根本没有嵌入皮肤里,尔冬却尝到一股铁锈似的血腥味。近日,他嘴里寡淡无味,这股血腥味便显得格外浓重。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想咬伤炽锦吗?
尔冬立即否决,他从没有想过要伤害炽锦。但是,刚才不受控制的举行,他又无法解释。他像是中了邪,成了别人的傀儡,一切举动都不受控制。
尔冬把自己关在屋里许久。就连傀儡过来送晚膳,他也没有开门。
窗外的天被夜色浸入,乌云遮住明月。屋檐下的风铃随风摇摆。
铜镜摆在屋子的角落。尔冬看着它,却不敢走近。
他心里其实明白为何会突然想伤害炽锦。他渴望鲜血,想让血灌入喉咙里,以此抚平焦灼的欲望。皮肤之下温热的血散发着比豆糕更甜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