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心尖微颤。
这娴熟的、摄人心魄的琴艺,没有名师的教会、数十年的艰辛苦练,根本不可能弹得出来。
“为何她平时要装作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样子?”苏蔽轻咬嘴唇,心中的疑惑就像坠入湖中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激荡开来。
苏皖变换指法,曲调越来越激昂,节奏越来越快,那沉睡的绿鹦鹉突然睁开了眼,飞到半空之中,大叫:“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它的叫声凄呖,那是绝望之中最后的逞强。
长公主再也忍不住,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滑落下来。
驸马已经战死了数年,可每天夜里都会梦见他。
那年突厥侵占大周边陲,驸马奉命抗敌,自己亦悄悄追随而去。哪只中了埋伏,驸马让一队骑兵护送自己先行离开,他怒喊着:“快走!你留在这只会给我添乱。”
而自己拼命摇头:“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这句话也成了自己的心魔,每晚梦魇中便会哭喊出来,没想到竟被房里的鹦鹉学了去。
一曲闭,苏皖抱着古琴从梧桐树上跳了下来。
在场的女眷终于回过神来,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中央的苏皖。
只是眼神不尽相同,有的艳羡、有的钦佩、有的狐疑,有的则是不服。
长公主点了点头,轻叹了句:“不错。”
姚菁捏起拳头,愤恨地看向苏皖。
自从驸马死后,长公主便神情淡然,这些年根本没见她赞叹过谁。
今儿这苏皖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让长公主最爱的鹦鹉说了人话,过不了多久,苏皖的事迹恐怕将在大周的簪缨世家里传开,名头比她阿姐更盛!
苏皖匍匐在地:“是长公主殿下素日里积善行德,才让‘阿碧’通了人性。”
长公主赐了苏皖黄金百两,便离去了。
抱着古琴,苏皖有些失神。
上辈子,为了讨得太子的欢心,跟着无数名家学习琴艺,可是到死,也没能在他面前弹上一首完整的曲子。
因为他总是忙,连多听自己一句话都有些不耐,又怎会有闲情听自己弹曲呢?
大周民风开放,世家贵族的茶晏便是适龄男女结识的大好机会。
九公主恭维了苏皖几句,便借故离开。苏皖轻笑不已,她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寻少年郎做驸马了。
而阿姐又转眼间不见了踪影,苏皖本想离去,可苏府之有一辆马车,须得等阿姐一道离开。
无奈之下,苏皖便在这公主府四处转悠起来。
走到一处假山处,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细微碎语。
“就这样把他推下去?万一被人发现,可是要祝酒足的。”
“他不死,我们就得死,快推,别啰嗦。”
苏皖隔着假山,见到两个家仆将一个轮椅上昏迷的贵公子推下湖中,然后向四周望了望,赶紧离去。
苏皖犹豫了片刻,便赶忙跑到湖边跳了下去。
她潜入水中,只见那公子悬浮在湖中央,她连忙向他游了过去,用手勾着他的脖子,蹬着腿,向上方浮起。
大病初愈的苏皖游了会,体力有些不支,可想到还要再见太子殿下一面,看着阿姐幸福地嫁给太子,还要喝上他们的一杯喜酒,浑身便有使不完的力气向岸边游去。
一上岸,便猛烈拍打男子的后背,按压他的腹部。
少年苏醒后,愣神地望着苏皖。
“有人要杀你,我带你出府,”苏皖来不及多说,背起少年离开小院,来到一个假山处,将少年藏在角落里,“我去问公主府的丫鬟拿套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少年蜷缩在角落里,Yin沉沉地双眼盯着苏皖,一言不语。
他根本没中家仆的迷药,只不过他确实想死。
不一会儿,苏皖换了身粗布麻衣,带了一套女子的长裙让少年换上。
“这?”少年面露难色。
苏皖将他shi透的外衣脱下,给他裹上女子的长衫,从怀中掏出丫鬟的发髻给他戴上,又涂抹上了胭脂,披上了斗篷,嬉笑道:“还算有几分姿色。”
少年眉头轻蹙:“你这是做什么?”
“有人要杀你,不扮成女子,决计逃不出公主府。”苏皖又背起少年,朝北门走去。
“为什么救我?”少年趴在苏皖的背上,听着她吃力的呼吸声,看着她颤动的发丝,不解道。
“怎么,你很想死?”
少年静默不语。
苏府的马车停在北门,门卫看着苏皖背着个女子出来,以为是其阿姐,便让她出府。
苏皖上了马车,把少年放下,沉声道:“记着,你欠我一条命!如果你真的很想死,还我一命后,你再死!”
第9章
马车颠簸地前进,苏皖双眸紧闭,一眼不语。
少年看出她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