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未必了。
岑矜没再深想,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打算。
她辞职得过于突然,一个月后到底何去何从,她还没一点头绪。
回忆过往,她的每一次决定都如此冲动,高考志愿,大学恋爱,出国读研,还有之后的结婚,怀孕,都伴有一些自我意识过剩的心血来chao。
但她也清楚,这种心血来chao的资本,是她没有后顾之忧,万丈跌落也必定有家人撑腰。
思及此,岑矜赶忙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岑矜甜丝丝喊:“爸!”
那边也应得煞有介事中气十足:“嗯——”
“谢谢你,”岑矜说:“今天那小孩已经开始上课了。”
岑父语气欣慰:“好、好,这样你也能放心了。”
岑矜呵了口气:“爸,妈妈怎么样,还在生我气吗?”
“气呢,”父亲话里带笑:“睡前还跟我说了你一通。”
岑矜垂眼,盯着自己睡裙上的一小块花纹:“帮我跟她说声道歉,我给她发了微信,她没回我。”
“哪会真的跟你气?妈妈跟女儿没有隔夜仇的,”岑父笑她多虑:“你妈好得很,多关心自己,这两天还在休息吗?”
岑矜说:“没,今天上班了。”
“见到吴复了?”
“见到了,”岑矜决心坦白:“我准备离职了。”
“啊?”父亲有一瞬诧异,但很快理解,他刻意使语气平缓妥帖:“行吧,都这样了再待原来单位也难受。”
但岑矜听得明明白白,她抬手猛搓额角,好像这样才能把突然汹涌过来的酸楚给驱离似的:“我可能真的要离婚了。”
她哽咽:“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
“瞎讲!”岑父声音急了些:“刚帮人家小孩念上书,光这件事,就能在你功德簿上记重重一笔,怎么就一事无成了。”
岑矜语速因焦虑而变快:“今天我问老板,选吴复还是选我,他选了吴复。我就是比他差劲。”
岑父回:“他比你多两年工作经验,职位比你高,要担负的责任也更多,你这个问题的预设就不在同一起点,没有可比性,我是你们领导我也选吴复。”
“我知道,可就是太真实了,”岑矜深而轻地吸气:“我活的太轻松了,不是吗。”
“矜矜,女儿,”听筒那头传来几不可闻的叹息:“你不要因为这些事全盘否定自己,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工作不顺心可以再换,婚姻让你痛苦也可以结束。最重要的是敢于选择,你这些年都在做选择,也都为自己的选择负起了责任。你没错,这不是你的问题。”
岑矜用手背使劲擦拭着shi漉的左脸,带着哭腔一股脑往外倾倒:“可我不想跟吴复分开……爸爸,我不想离开他……我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还爱他,一想到不能再跟他一起生活,甚至不能再跟他说话,我就觉得不适应,难以接受,为什么我不能洒脱一点呢。我知道已经无法挽回了,清楚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没办法再回到过去了,但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这段关系要这样收尾,受不了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每每想起这些,她都觉得自己碎成一抔齑粉,再也拼凑不起来。
短暂沉默过后,岑父也很无奈:“我也帮不了你,婚姻是双向选择。”
婚姻是双向选择,谁不知道呢。
一座吊桥,两边桩基,无论哪根抽离,就是穷途末路无处可行了。
岑矜做了个漫长的梦,有一年她与吴复去山间度假,那里有条玻璃栈道。
她恐高,一步都不敢迈,吴复宽慰无果,就背起了她。她扒着他肩膀哇哇大叫:“我们这样会不会压强很大,让玻璃开裂掉下去啊。”
吴复轻飘飘道:“那就死一起好了,反正老了之后也要合葬的。”
她不依,腿乱扭,执意要下来。
吴复放开了,回身对她笑:“这么贪生怕死?”
她不答,只把手递给他,气鼓鼓说:“你牵好。”
那一天,她与他十指交扣,走完了全程。
但梦里的结尾,是她手一空,吴复突地不见踪影,整个栈道也在刹那间空无一人,四面环绕的黢黑山川如鬼祟将她笼在其中,她恐惧不已,大声嘶喊他的名字——
岑矜被惊醒,背后有汗,面颊冰冷,她轻轻摸了下脸,一手的泪。
她捻去指腹那些水渍,眼神空洞地盯了会头顶吊灯,而后蜷起身体,极度压抑地低泣起来。
到底是现实恍若一梦,还是梦境映衬现实?岑矜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往后日子都是煎熬,不知多久才能结束。
结束这种处境,这种状态,这种情绪。
每一天,岑矜都在绝望而热切地期盼。
每一天,她都避免与吴复有正面接触。
不知是谁走漏风声,公司同事多少听说了二人变故,没人再拿他俩的关系逗趣调笑。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