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头,终是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李诫怕赵瑀看了伤心,只准她送到家门口,饶是这样,赵瑀也是郁郁了一天才慢慢好转。
她不禁对李诫叹道:“自此分别想要再见面,只怕要你做京官儿才可能……你一直外放做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李诫削好梨子递给她,“别急,等我把修堤的事情搞好,主子肯定让我进京述职,那时候不就又能见面了?”
“那你快点修堤,咱们早些回京,半年多了,我也想我母亲,还有玫儿,也不知找到婆家没有。”
“我倒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岳母乐意不乐意。”
“是哪个?”
李诫正要说话,门帘外的乔兰瓮声瓮气道:“老爷,太太,孔家的帖子。”
孔家给赵瑀下帖子不意外,让她意外的是这次也有李诫的份儿。
赵瑀拿着烫金红贴,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沉yin片刻,忽一声娇笑,“有戏!”
李诫也觉得有些意外,目中波光一闪,良久方笑道:“难为瑀儿替我费心费力,这次机会,我定要抓住。哈,就是为了气死那酸儒,我也要拜孔大儒为师!”
他竟还和温钧竹较劲!赵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笑笑,有时候男人的心眼也着实够小的。
这日到了孔家,赵瑀仍去了后院的茅屋草舍,李诫去了前院的书房。
孔大儒愿意见李诫一面,其中必有孔太太说和。是以赵瑀见了她,首先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福礼。
孔太太坐在上首没动,坦然受了她这一礼,“怎样,当初我让你修补琴谱的时候,就说过不会亏待了小朋友的。”
“真不知怎么谢您才好。”赵瑀满怀感激道,“我家老爷读书少,一心想寻先生念书,却因濠州田地案他得罪了天下的读书人,以至于无人肯教他,他嘴上不说,心里郁闷得紧呢。若孔先生拨冗能指点他一二,当真是三生有幸,就算睡着也要笑醒了。”
“你也别急着谢我,我给你们搭个桥,至于能不能走到桥那头,就要看李大人的本事。”
经过这段时日的接触,赵瑀知道孔太太不是讲究虚礼的人,更不耐烦礼仪往来那一套,所以也不絮絮叨叨说感谢的话,指着墙角的棋盘道:“我新学了一招,不如咱们手谈一局?”
孔太太顿时来了兴趣,神情间跃跃欲试,“来来来,上次你赢了我半子,我复盘几次,终于找到你的漏洞——这次我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一局终了,赵瑀输了两子。
孔太太像个小女孩似地笑起来,“孔老先生亲自陪练,终于是赢了你一把,再来!”
这次是赵瑀胜了。
孔太太还说再来。
直到日头西斜,夕阳的余晖洒满斗室,孔太太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二人有赢有输,细算算,赵瑀还是略胜一筹。
“你这位姑娘,模样好,性子柔顺,琴棋书画都很出色,还处处为他着想。也不知李大人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能讨了你做夫人。”孔太太叹道,“我就喜欢和夫妻感情好的人打交道,像那种貌合神离的、用情不专的人,我是连看一眼都觉得污了我的眼睛。”
赵瑀打趣说:“这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与您、与孔先生,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孔太太忍不住笑起来,“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替李大人说话——咱们去瞅瞅考较得如何了,孔老先生对待学问最是严谨,可别把李大人吓跑喽。”
结果人家二人早去西山赏枫叶去了!
晚饭都没回来吃。
看样子是相谈甚欢,那拜师的事差不多能成!
赵瑀欢天喜地回到家,因心情大好,还对木梨轻轻点头笑了下。
把木梨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暗自琢磨太太是不是要冲我下手了?不行,曹无离的分量太轻,要立住脚,进内院伺候,必须在李家找身份最贵的人给自己撑腰。
正院的门关着,里面的笑声传出来。
木梨认得这声音,是那位爽朗直率的老太太。
她眼珠微转,心里有了主意。没有哪个当婆婆的愿意被儿媳妇压一头,而周老太太无论家世、能力、才学,都无法和太太比。
还有,恩公对太太的敬重明显远超对老太太的恭敬。
挑拨婆媳关系简直不要太容易!
木梨不由开始幻想,赵瑀如何被婆婆揉搓得不成样子,如何的凄惨。
而此刻周氏正端着一碗百合粥,劝赵瑀多吃,“看看你瘦的,就算不为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为你自己想想,女人这辈子不容易,务必要对自己好一点。”
这是周氏亲自下厨做的,赵瑀不忍拂她的意,虽不饿,却也慢慢吃了一碗。
周氏是喜笑颜开,上上下下瞅着赵瑀,目光里尽是慈爱,“我来时和亲家母拍着胸脯保证过得,一定要让你吃得白白胖胖,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哦,孙女更好。我没生养过闺女,心里头可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