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他一旦走了,少爷又有谁来照看?
穆启元心思也极聪敏,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不免叹了口气,道:“侯爷便是为了冉少爷计,也当早日回京。而今北境不宁,正是侯爷建功立业之机,等到侯爷爵位稳固,才有底气为冉少爷撑腰不是么?”
柳应“唔”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穆启元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为少爷的前途计,他的确是要尽早上京,但并非是穆启元所说,是为去北境建功立业,而是要去向皇帝表忠心——穆总督千里迢迢令儿子前来,未尝不是皇帝的意思。
时隔多年,皇帝大概是又需要向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定北侯施恩,以显示自己对功臣良将的厚待了罢。
当年他少年意气出京,一半是因为父母遭受无妄之灾相继离世郁怒于心,另一半也是隐隐察觉,皇帝并不打算再令柳家镇守北境。
他出京之后,朝中便有人弹劾他心存怨望,皇帝却并未追究他的罪责,反而放他闲云野鹤这么多年,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说到底,柳应之所以长居冉府,后来固然是为了冉季秋,但一开始未尝不是因为心灰意冷。
如今他要回京,皇帝为显示胸怀宽大,必然会对他荣宠有加,但最多只会封他一个虚衔,实职将兵绝无可能。
尤其,他与少爷结了亲,虽然借此自污,打消了一些皇帝的疑虑,不过等将来少爷出仕,恐怕他会更加清闲——一家子文武都有,倘若两个都出挑,岂不是要把持半个朝堂?
第51章 我很快回来
穆启元远道而来,当晚便在柳宅住下。
所幸前不久刚进了一批仆从,要不然,客人住进来却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那就尴尬了。
柳应着五福张罗了一个洗尘宴,替他接风。因柳宅的厨娘现下还未寻着好的,这一桌席面乃是从翡翠云居定的。
还未开席,门房就传话进来,道是陶县令备了厚礼,上门来给定北侯赔罪。
到底也是本县父母,冉家世居于此,同县令打好交道,许多事便能省却大功夫。柳应便命将人请进来,也叫他一并作陪。
陶县令没想到上门来赔罪还能捞到一个与定北侯同席的机会,当下喜出望外。
他做了十几年的官,见今不过是从下县折腾到了上县,正愁没有门路“上进”,如今见了这大好的登天梯,立时发挥出这十几年来琢磨出来的逢迎功夫,不过片刻功夫便通过察言观色揣摩出柳应的大致脾性,说话间既不过分捧着,又恰到好处地展现了自己的恭敬。
一顿饭下来,不止穆启元对他大有改观,就连柳应也微觉诧异——这陶县令逢迎功夫如此老道,居然才只是个县令。
晚间,冉季秋沐浴已毕,柳应拿着布巾替他拭干头发上的shi气,忽然问道,“少爷觉得陶县令此人如何?”
冉季秋偏了偏头,凝眉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同我以前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陶县令到此地上任时,冉父已经过世,他不过一介白身,并未同父母官打过交道。不过从前他听说万家给打点时给县令送了许多厚礼,他不喜万家跋扈行事,对县令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
柳应手底下的动作十分温柔,一边道:“此人虽无大才,胜在心思玲珑,十几年官场蹉跎,这一任考评毕,约摸就会升迁。少爷日后要出仕,纵然不喜此人,也要留三分余地。”
冉季秋微微一顿,转过身来,仰着脸看着柳应,“……你要走了么?”
柳应停顿了一下,没有想到小少爷这么敏锐。他半跪下来,将布巾搭在自己膝头,抬头对上冉季秋的视线,低声道,“过几日,我须得回京一趟。”
冉季秋看着他,抿着嘴唇,好一会儿,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柳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拇指温柔地蹭了蹭他下巴,随后眷恋地停在他的唇角。冉季秋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抓住他的手,学着他以往的样子放在唇边亲了亲,轻声问,“今年过年,能回来么?”
软软的唇印在粗糙的手指上,柳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但他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小少爷接下来的动作。
一抹绯色爬上冉季秋的脸颊,将他的耳尖都染红了。他抓住柳应的手往怀里带,上半身前倾,凑到柳应跟前,略微一顿,亲了亲他的下巴,软声道,“我想同你一起守岁。”
柳应眸色深邃,眼睛垂着,目光落在小少爷软嫩的唇瓣上。
冉季秋见他仍然不为所动,忍着羞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迟疑一下,探出一点舌尖舔了一下。
柳应蓦然挣开他的手,猛地探到他身后勒住了那一把细腰,将之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抬起冉季秋的下巴,粗鲁地亲了上去,唇舌蛮横地攻城略地。
冉季秋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不一会儿就眼神迷离,手脚绵软,只得无力地依靠在柳应怀里,任他急切地需索。
柳应将他抱起来,往床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