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会在来金珠城的途中被玲珑六翅蝶给附身。小孩儿心智不熟,是因为魂魄还未长全,玲珑六翅蝶才能轻易靠近,严玥已经十七了,还能被玲珑六翅蝶附身,便是她的魂魄也不是完整的原因。
那一魄,被陈瑶固执地锁在了良川的梁王府旧址前的山丁子树下。
那是梁妄不能将她的尸体埋在山丁子树下,她残存在身体中最后一魄的执念。
照常理说,这一生严玥虽大病小病不断,但也不太会影响她的生活,只要药吃够了,活过半百也不成问题,梁妄自己忽视尚可,被对方说出来了便不能假装没听见。
时间长了,即便梁妄体谅严玥,走路放慢了脚步,严玥也有些受不住了,她脚下虚浮发软,踩了块较大的石头便歪了脚踝,梁妄伸手扶住了她,严玥的眼眶顿时红了,低声痛呼了之后,便坐在一旁不能动了。
梁妄望着严玥,她的脚踝很快就肿了起来,的确是不能走路了。
时间过去了一刻钟,太阳渐渐有落山的趋势,他们连一半的路都没走到,眼看着风就要将路上的马蹄印记吹散,天黑前必然是赶不到卢阳关,梁妄一瞬觉得有些疲惫,险些脱口而出:你在这儿等着,等我到了卢阳关再让人来接你。
这话对上严玥垂着泪的脸,终究是没能说出来。
“我的人被山匪捉了,离时双脚拖地,生死未卜,劳烦严小姐忍耐些,我们不能再歇了。”梁妄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扶着对方道:“我来背你。”
严玥脸上微红,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爹以外的男子背过,但见梁妄微微皱眉的神情,她也只能咬着下唇,忍着腿上的痛慢慢爬上了梁妄的背。
梁妄也是凭着一双腿朝卢阳关的方向去,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不吃不喝也吃不消,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多少苦,成了道仙之后一直都有秦鹿在身边陪着照顾,一杯茶都不用自己倒,如今却要背着人找出路。
严玥趴在梁妄的背上却不怎么敢碰他,但她能闻见,这人身上有好闻的香味儿,清新与微微苦涩融合,像是某种茶香,又像是墨香。
严玥的心跳有些快,脸上烧红,就连手脚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她安慰着梁妄道:“你放心,你的丫鬟与姐夫认识,那些人不敢动姐夫,应该也不会把你的丫鬟怎么样的。”
梁妄听见这话,连嗤笑都懒得给。
“你的丫鬟……与我长得很像。”严玥突然说:“初见时我吓了一跳,就像是照镜子一样。”
沉默了许久的梁妄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心里想了一句,实则不像。
皮囊相似,内里却完全不一样,以前的秦鹿如她的名字一样,有一双圆圆的小鹿眼,笑起来时弯弯的,像个孩子似的,即便她的手上杀过许多人,即便她还曾跟着她的兄长统领过上万人的兵马,那双眼也直率得不藏任何心机。
夕阳落下,从金珠城往卢阳关这条路上要么是山丘,要么是荒地,因为四周都是山匪,原先的几个村庄也都搬走了,一路过去连田都看不到。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月亮的形状已经挂在树梢,薄薄一层。
晚风袭来,卷着山林中春分长出的青草味儿,一旦入夜天就要凉了。
此时秦鹿的身上披着金风川的外衣,趴在地上朝某处爬去,金风川站在一旁叉腰看着她,又冷又气又无奈。
“你就是爬也爬不回去的,这都多远了,若有这个力气,倒不如往反方向爬,我们去卢阳关找个客栈住下……治治你的腿。”金风川眉心皱着,见秦鹿不听,又有些不忍,于是过去把人扶正了。
秦鹿眼眶通红,咬着牙根紧紧地瞪着金风川,破口而出:“都是你!你找我来做什么?!自己走就是了!那处山匪那么多,伤了主人怎么办?!”
“主人、主人!你眼里尽是你那主人。”金风川道:“前方再走二十里就到卢阳关了,再过一个时辰这风来得更寒,我放着好吃好喝的不要在这儿陪你,你还满脑子都是你主人!”
金风川伸手按了按秦鹿道腿道:“你瞧瞧你的腿!你的腿都快废了!还想往哪儿爬啊?先顾好你自己吧!”
金风川稍稍用力,秦鹿就疼得张嘴嚎了一声,积在眼眶里的泪水落下来,看得金风川又舍不得,直想把人抱在怀里哄一哄。
他没敢动手抱,只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不碰你腿,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憋了多少话,有多少疑问,我连你是谁都没搞明白就陪你出生入死的,你怎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呢。”
秦鹿还在哭,而且越哭越大声,那双杏眼一闭,眼角周围全都是眼泪滚滚落下来,嘴里还喊着:“都是你!我头回一把陈小姐的身体弄坏成这样儿,路都走不了了,你干嘛非要找我呀!”
金风川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脱口而出:“那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嘛!”
“金老板,你不知我是谁,也不懂我,便笃定说你喜欢我,你知不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岁?!”秦鹿抹了眼泪,说话带着哭腔。